第397章 滿城的人頭燈籠想摘我徒弟的腦袋？

鮮紅的光芒自不能抬頭去看的天穹上落下。

紅光越過透明的窗戶打在了千紗的腿上，為她懷中亮著的神龕鍍上了一層妖冶的質感。

上杉澈僅僅透過這未被窗簾蓋著的半扇窗戶，就能看見屋外馬路上慘絕人寰的景象。

花花綠綠，猩紅黏膩自是不必多說，早已鋪滿了整條馬路，除此之外還有一張張血淋淋的人皮散落在各處。

上杉澈甚至還能捕捉到遠處在慌亂逃竄著，似乎在被什麼東西追殺著的零星行人。

他知道那應該是自己目前“看不見”的詭——千紗連一隻真視之眼都沒有開。

外界的這副模樣，與兩天前至少還維持著表面的秩序井然的景象截然不同。

僅僅是九條真知的家門口便死成這樣，旭川市的更深更遠處會發生什麼，想必已經不必多說了。

上杉澈打量了下哪怕皺眉小憩著也緊緊抱緊神龕的千紗，笑了笑正想叫醒她，卻從餘光邊緣捕捉到了更詭異的場面。

與左半扇窗處一副血淋淋到令人作嘔的景象不同，更往右一些的地方則遍地都是乾乾淨淨的地面與……

彷彿被生生拔去了腦袋，卻又沒有血液流出的……無頭屍體？

一具具無頭屍體隨意地癱倒在路面上，但觀其數量恐怕比如同煉獄的另一邊翻倍還不止！

哪怕其中大多或是偽人，但如果旭川市裡還有如九條真知一樣的正常人活著，那就絕對不免變成他眼下所見到的“無頭屍體”。

嘎吱……

木門的轉軸聲驚醒了淺睡著的千紗，讓女孩立刻透過百目發覺上杉澈的意識此時已經歸來了！

她驚喜難耐地小聲叫道：“師父！”

房間門口處端著水杯，餅乾，腋下還夾著一袋尿不溼的九條真知看向千紗的頭頂，面色則顯得有些僵硬，有些害怕。

卻也有些，興奮的躍躍欲試。

上杉澈瞥了下她的表情，在心裡無聲地嘀咕了句，

“怎麼感覺像請了個邪神回家，渾身都惴惴不安，但還是期待邪神降臨力量……”

他再翻了下九條真知的信任度——

【當前九條真知信任度：50（警惕地信任）】

因為這一天半的時間裡九條真知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房間裡和千紗聊天，她又確實看見了【百目】的閉眼。

自然，在九條真知的“求知慾”下，千紗便如數家珍地把上杉澈的有名事蹟和曾經救了她的事和很多關心話語都事無鉅細地說了出來。

而在經過千紗的一頓“推銷”後，九條真知的眼中已經沒有最開始那麼害怕恐懼上杉澈這個詭異神秘的肉球師父了。

甚至，還想要看看他藉助神龕降臨過來的“真身”是個什麼樣子。

但多年見詭的經驗依舊讓她保持著適度的警惕。

因為說不定，這些事就都是這“肉球師父詭”灌輸到千紗腦海中騙她的虛假記憶。

話雖如此，九條真知還是傾向於更加相信。

——遇到了神龕這真正非同詭一樣的非凡力量，她無法叫自己不相信。

反正相信錯了的最壞結果，也不過就是死罷了。

從小開始，九條真知就不知為何能清晰無比地感受到自己哪怕死了也沒關係，死了之後也是可以復活的。

所以，死一死而已。

九條真知在心中笑了下。

說不定，自己已經死過很多次了呢。

上杉澈可不知呆了片刻的九條真知有那麼多內心戲，他再看了看千紗的安全度——

【當前千紗安全度：絕對安全。】

嗯……不錯，九條真知的房間依舊算得上安全屋。

知道上杉澈的意識已經迴歸，千紗一直緊繃著的身子也不免鬆懈了下來，輕靠在牆壁上。

“師父，千紗聽你的話，在這三十二個小時的時間一次都沒有出過九條小姐的房間……”

千紗說著，在見到一旁九條真知提著的尿不溼後就不由得有些臉紅。

上杉澈聽得微微頷首，直接誇獎道：“千紗，做的很好。”

果然，千紗辦事還是能夠讓人放心的。

於是千紗便嘿嘿嘿地笑出了聲，再從床上拿出了一本看上去比較新的筆記本說，

“還有師父……外邊出事兒後，我就讓九條小姐拉開窗簾，讓她透過窗戶小心去看，然後我來記錄外邊都發生了什麼。”

這倒是讓上杉澈訝異地看了下僵笑著放下手中物什的九條真知。

後者猶豫了下，一狠心，直接朝著千紗頭頂上的正用猩紅眼瞳盯著自己的肉球打了個招呼。

“是在和我打招呼嗎？”

上杉澈怔了下，接著見到她那副心驚膽戰的模樣不免失笑：“我有那麼嚇人嗎……”

他想了想，讓千紗回了句“九條女士，你也做的不錯”。

被“肉球師父詭”點到的九條真知第一反應是渾身緊繃，可接著便意識到了這句話的意思，愣愣地眨了下眼。

——自己“看到”了，卻什麼事都沒有？

九條真知抬頭，直直地用不加掩飾的目光盯著上杉澈，一字一頓地開口，

“千紗的師父，她頭頂長著十隻眼睛的肉球……我看到你了。”

上杉澈不明覺厲，心說原來“百目”在九條真知的眼中是這個樣子，然後讓千紗隨便回了句。

——被自己“看見”後，沒有異變成更可怕的模樣，沒有張開血盆大口想要吃了自己，也沒有興奮地尖叫著“你看到我了”撲過來。

九條真知的眼角突然滲出了淚花。

上杉澈：“？”

不過很快，不知直面過多少可怖的詭，心理素質被鍛鍊的極為強大的九條真知便深呼吸兩口氣，指著神龕問道，

“千紗的……師父，神龕正亮著，你不過來嗎？”

千紗傳話道：“天上的東西還在看著呢，直接貿然前來可能會引發不必要的麻煩，還不著急。”

九條真知對能與這位師父正常對話先是一喜，緊接著心中凜然。

這位師父，也知道“天上的東西”？

“千紗，她還不知道我的姓名嗎？”

聽到九條真知稱呼的上杉澈頗為奇怪地挑眉，見到千紗點點頭用意念回應道，

“師父沒允許，我肯定不會把師父的名字說出去，說不定就會惹來麻煩。”

“好孩子。”

上杉澈頗為滿意地點頭——沒想到千紗連“防真名”的意識都有，這可真是少見。

“對了。”

上杉澈突然想起來，問道：“九條真知的父母呢，現在在哪，有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千紗複述後，九條真知一陣沉默。

她張了張嘴，面色複雜地回道：“現在是白天，我的父母都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