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興州軍，前營第五都

張文，興州中軍前營第五都小隊長，手下五個兵，實額三人。

第二都受命駐守仇池山已半年，昨日輪值，到張文小隊值夜，有個兵卻鬧了肚子，想著多半無事，他也就未曾為難人，只帶了兩個兵下山。

夜裡太冷，看天時，可能有雨，三人便一起待在唯一搭了棚子的山腰處。

果然，天昏亮，瓢潑大雨如期而來，寒風凍得人睡不著，張文轉頭一看，亭子中央的火堆，不知何時已滅，他乾脆起身，搬些儲存的乾草，開始捯飭生火。

火未起，倒先吵醒了一個刺面計程車卒，見小隊長收拾乾柴，這屬下索性起身幫忙，這年月，刺面發配的也沒幾人是壞人！

兩個人操弄，很快架好柴，屬下一邊吹著火捻子，一邊哈欠連天的問：“文隊，這個月的糧，還是沒到吧！”

都是一個鍋裡刨食，張文說話隨意，一邊將捋著乾草，一邊嘆氣：“誰叫中軍不受吳太尉待見呢，聽海哥講，咱們算好的，凡是跟吳太尉不太對路的，如今差不多都在前線！”

刺面屬下聽著這些辛秘，也不驚訝，可見平時沒少聽，只將吹紅的火捻子伸進乾草使勁吹著，不一會，煙霧升起，火苗砰的一下竄起！

“嘶！”

火氣鋪開，讓人舒爽得一哆嗦，兩人不約而同伸出手掌在火苗旁烘烤，烤暖了，便忍不住捂耳朵。

暖和一些，張文又聊起另一事：“說起來，不知九月下出兵的萬餘人，如今如何了！”

“死了大半！”

聽著回答，張文愣了一瞬，他到很快意識到，這聲音不是屬下的，但一切已來不及，火光搖曳中，反光的刀面閃過眼角，他下意識便想起身！

‘啪’

一聲重音在耳邊響起，張文隨即感覺肩膀一疼！他用眼角去瞟，看見的，竟是熟悉的制式軍刀。

刀未入肩，來人該是用的刀背，卻也足夠讓張文兩腿打顫，蹲也不敢，站也不敢。

他只能驚恐的看向屬下，卻見屬下昂著頭，望著棚外發呆。

張文跟著看去，隨即也呆住了。

棚外，依舊雨落如珠，水霧漫天，但水霧中若隱若現的，卻不是仇池山的紅泥路，而是一個個寂靜矗立的人。

雨珠落在這些人頭上，身上，甲上，兵刃上，皆被無情彈開，顯得雜亂且詭異。

“都靠過來！”

剛才的聲音再次響起，那些矗立雨中的身影應聲而動，呼啦一下將小涼棚擠的滿滿當當，棚外本就昏暗的光線，也全都遮擋住了。

突然，感覺肩頭的刀在用力下壓，張文懂事的緩緩蹲了回去。

而後，一雙白白的大腿晃過眼前，張文這才反應過來，這群人竟全未穿衣褲，披甲以下，只裹了三尺犢鼻。

“你好像知道許多事！”說話的一直是同一人，張文自明白對方是帶隊的。

見對方叉腿蹲到自己面前，絲毫不顧犢鼻短褲包裹不全，張文知趣的低了頭，顫巍巍回答：“好漢饒命，山上都頭是我堂哥，萬事皆可言語，莫動刀兵。”

問話的自是莫崢，原本只是突襲這個暗崗，無意聽到對話，才覺得可以先打探一番。

聽對方自爆身份，莫崢便接過話：“我這人吧，從不亂殺人，但很挺討厭有人騙我，說說山上情況吧！聽著可信就信，覺著不可信，嘶！！！”

張文感覺肩上的刀，突然挪了下位置，在靠近自己脖子，立馬吐了連珠炮：“山上有中軍前營第五都八十人，都頭張海，路上值夜就我們三個！”

莫崢揮手讓劉洪撤去了刀，又問：“軍營在何處？”

沒了刀子威脅，張文依然回答極快：“沒修！”

莫崢嘴角一抽，有些不信：“那住哪裡？”

一刻鐘後，張文和刺面手下被捆了個紮實，扔在角落，腳尖能動，他便勾了勾另一個手下，那人卻仍舊呼呼大睡，不肯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