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坐在椅子上,凝視著照片,緩緩地搖頭:“我認識他們,但他們不是王悠然的爸媽。”
王悠然痛苦地說:“別——”
女人說:“他們是王悠然的同事,都是話劇團的演員。王悠然也是話劇團的演員。”
……
羅璇大概因為太震驚,第一反應居然是:難怪王悠然好身段好氣質。
她的目光驚疑不定地在王悠然和羅琦之間來回巡視。只聽羅琦清清楚楚地說:“我僱傭王悠然扮演我的丈夫。只要能瞞得住,我就會按月付他薪水。”
羅璇喃喃道:“民政局領證呢?”
“進去上了個洗手間。”
“結婚證呢?”
“天橋下25塊兩本。”
“男方家人見面呢?”
“僱的演員。”
“懷孕呢?孕吐呢?”
“沒懷孕。那天跟你打架,胃腸炎犯了,養了兩個月也沒好利索。”
羅璇目瞪口呆:“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圖個什麼?”
美麗的小妹,清清楚楚地說:“我只想拿到我自己的錢。只有結婚,媽才會給我錢。那麼我就結婚給她看。”
羅珏“撲通”一聲跌坐在椅子裡。
羅璇說不出話來,大腦一片空白,難以置信地說:“就為了嫁妝錢?那你能瞞一輩子?你還裝懷孕,等你生不出來,媽知道了,你怎麼辦?”
羅琦攤攤手:“反正錢我花光了,愛怎麼辦怎麼辦。拆東牆補西牆,這不是媽常乾的事嗎?大不了她打死我吧。”
羅珏怔怔地開口:“三十萬嫁妝錢,你全花光了?這才多久?你又是怎麼花光的?”
羅琦說:“我買房了。在上海。”
羅璇“撲通”一聲,跌坐在羅珏身邊,兩人面面相覷,都說不出話來。
……
羅璇對著王悠然千道歉、萬賠禮,好話說了一籮筐。王悠然原本咬死了要驗傷,但後來接了個電話,勉強答應和解。
“我靠臉吃飯。”王悠然說得很清楚,“幸好全是皮外傷。”
羅琦給他封了一疊厚厚的誤工費。
懷孕的年輕女人倒是很和氣:“不礙事的。”她遞了張名片給羅璇,“我是話劇團經理,你有演出需求可以找我。”
羅璇收了。
三姐妹走出警察局,羅璇依舊因為震驚而久久沉默。身後的警察局亮著一點冷冷的光,給昏暗的小路罩上一層白茫。
突然大降溫,三姐妹毫無準備。
寒流洶洶而來,夜風吹過,夜雨淅淅瀝瀝夾著小冰雹落下來。
小妹舉起雙手遮雨:“先打車。”
羅璇茫然地說:“哦,對,要打車。”
羅珏一聲不吭。
這麼冷的天,街道黑洞洞的,一輛計程車都沒有。羅璇聽到自己牙齒撞擊的“咯咯”聲,身體不由自主地蜷縮起來。伸出腿,剛走了一步,冷風吹過,身上的衣服宛如紙糊般被寒風打得透透。
這都算什麼事啊?
溼漉漉的涼意滲入頭髮,她打了個噴嚏,吸了吸鼻子。碎髮全部被風和雨吹著往臉上糊,羅璇再次意識到,自己就是傻,就是憨,白白付出那麼多真情實感,被騙得團團轉。
寒風又拐著彎地吹,她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可那並不是一輛計程車。
遠處私家車的車燈照在她的臉上。
私家車越來越近,按了兩聲喇叭。羅璇後退兩步,讓車過去。
車窗緩緩降下,暖融融的熱氣撲出來,露出小半張男人的面孔。他平淡地說:“這裡打不到車的。”
羅璇抬起頭。
祝峻說:“我送你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