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璇失聲驚呼:“天,這也太糟糕了!”
“你不要外傳啊!”
“我嘴巴嚴得像罐頭一樣敲不開撬不開。”
“說糟糕也糟糕,說好事也是好事。”關係王小聲說,“羅桑廠不缺錢也不缺訂單,賬上現金流很充裕,縣裡有聲音說,正好趁機把港資集團甩開,自己獨立。”
羅璇倒吸一口涼氣:“那……是好事?”
“倒也沒那麼好。”關係王又嘆了口氣,“縣裡還有聲音,抽掉大頭的投資,這兩年的經營難免受影響。”
羅璇猶猶豫豫:“那……是壞事?”
“說壞也不壞。”關係王說,“過兩年,羅桑廠運轉起來,利潤不用抽大頭給港資集團,我們自己留下,不但到手的錢變多了,縣裡的條件也能好好改善改善。”
羅璇稀裡糊塗:“那……是好事?”
“好也說不準。”關係王深沉道,“沒有每年穩定的港資集團訂單撐著,相當於沒了保底。後面好不好接單子,得看鄭廠長的本事。”
羅璇被關係王繞的頭暈:“所以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關係王說:“福禍相倚,生死相依。姑且算是螺旋上升吧。巧了,你叫什麼來著?”
羅璇忿忿:“我改名了,我就叫上升。”她結束通話電話。
……
2008年1月31日,臘月二十四。
清晨6點鐘,張東堯開著輛借來的舊車,接上姐妹三人,從上海出發駛往羅桑縣。
臨行前,大姐對小妹說:“張東堯和你,你們兩個雖然分手了,但他畢竟幫這麼大的忙,我們要好好感謝他。”
小妹一甩長髮,抬起尖尖的下巴,“哼”了聲:“我漂亮。”
漂亮的小妹旋即被羅璇抓著頭髮按在床上痛打。
見到張東堯,小妹的後背被羅璇捅著,不情不願地把頭撇到一邊:“謝謝你。”
張東堯溫和道:“巧合罷了。順路。”
出了城以後,雪粒子又細細密密地撒下來,和北方乾爽的鵝毛大雪茫茫堆白浪完全不同。
羅璇吸了口氣,溼乎乎的冰涼空氣混著車尾氣往鼻腔裡鑽,彷彿肺都泡在水裡。
到了中午,雨、冰晶和雪混作一處噼裡啪啦地擊打著車窗,落在地面,很快凍成鏡子。
四個人戰戰兢兢地輪流開車,羅璇開了半個中午,車速奇慢,沿途看到好幾輛滑出路面的私家車。
路邊的溫室大棚垂頭喪氣地垮在田地裡,被冰壓趴,動彈不得。
再堵車的時候,她把駕駛位讓給了羅琦。
羅琦抽出張紙巾擦方向盤,頗為嫌棄:“噫——全是汗——”
天色漸漸暗下來,路邊丟著輛無人的摩托車,長長的冰凌像柵欄一樣,沿著車把手到車尾座密密麻麻圍了一圈,好像冰的監牢。
半夜,車子又堵在路上。
羅璇車技更好,負責駕駛夜路。她從後座下車,沒站穩,原地摔了一跤。堪堪扶著車門繞到駕駛位,她拉開車門,又摔了一跤。
四個人都不敢睡覺,不停地和羅璇說話。
小妹坐在副駕,沒完沒了地剝砂糖橘,再撕成三瓣三瓣地往羅璇嘴裡塞。
終於,羅璇“哇”地吐出來:“小妹你仔細看看,這橘子是好的嗎你就餵我?”
“壞了啊?”羅琦看了看,“沒事,吃不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