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慢慢暗了,最終完全暗下來。窗外一盞一盞路燈點燃。
“呲啦——”
煎黃魚的香味從隔壁漸漸瀰漫開,有人大呼小叫喊孩子回家吃飯。
祝峻依舊沒有回覆。
房間裡黑而寂靜。羅璇終於把手機丟到一邊,站起身,走到門邊,伸手開啟燈。
頂燈很陳舊,也不怎麼亮。黑色包柄上閃亮的鑽石花朵在黯淡的房間裡熠熠生輝,隨即被羅璇用防塵袋套住。
灰塵進了眼睛,她伸手去揉,手指關節被眼淚打溼了一點點。她用紙巾擦了擦眼睛,把包收進盒子,又把盒子塞進櫃子的最深處。
……
門響了,是大姐出差回家。
羅璇和她提起做私教的事。
想起祝峻所謂的“我在追求你”“只是普通朋友”,羅璇苦笑起來,隱去了祝峻,也沒講前因後果。
本以為大姐會反對,沒想到大姐鼓勵她:“做教練,聽起來不錯,你可以試試。”
羅璇驚訝:“你不怪我大學白念嗎。”
羅珏看得很透:“賺錢不分高低貴賤,你看爸媽,賺的錢,一分一毛都是血汗錢,哪有光鮮亮麗的?”
羅璇不情願:“爸媽的錢賺得也太苦了,真的好累啊。”
“炒股把心都炒飛了!”羅珏敲她的頭:“左右你得閒兩個月,什麼錢不是錢?賺什麼錢不是賺?現在這個經濟形勢,大學生算什麼?現在就業市場裡,哪個不是大學生?統統都是白菜甩賣價——新工作給你開多少錢?”
賺過快錢以後,哪還想吃踏踏實實做工的苦啊。
羅璇有些尷尬地說:“一個月5000。”
羅珏皺眉:“你前老闆祝峻不是很有手腕嗎?他幫你內推的,怎麼工資反而低了?”
祝峻這個人,羅璇猜不透也看不懂。半晌後,她苦笑著說:“民企給不出外企的價格。”
羅珏聲音有點刻薄:“雖說外企可能會走下坡路,但他讓你現在就去民企熬,民企多壓榨人,也不知是好是不好。”
羅璇走進洗手間,用涼水潑臉,然後簡單地說:“他總不至於害我。”
羅珏冷哼:“誰知道呢。你總是耳根子軟,容易信任別人——算了,你要做游泳教練,趕緊查查怎麼教學。”
羅璇點點頭,查了起來。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羅璇接起電話,正是那個粉色泳衣的阿姨。
阿姨的聲音充滿失落:“教練,我那兩個孫女暑假不回國了。”
羅璇安靜了一會,只好說:“沒關係的,如果有別的需要,阿姨您再找我。”
掛了電話,羅珏問:“沒成?”
羅璇有點沮喪。她的人生為什麼如此普通?從事業到感情,全是稀裡糊塗被推著走。聰明的人總有選擇,可她只是普通人,她總是被選擇的那個。
羅珏問:“說起來,最近股市好像不太好?你沒亂投吧?”
羅璇一激靈,正想法子糊弄,她的手機再次響起。
咣咣咣咣,命運來敲門。
羅璇接起電話,還是阿姨:“教練,您認識會打網球的女運動員嗎?我女婿有個同學,最近來上海出差,需要一個網球陪練,只限女生,也是100刀一小時。”
羅璇的心臟狂跳起來:“只是陪練,對嗎?我就可以的。”
100刀。
我天呢。
是因為蹭著那家酒店的品牌,所以她也變成了奢侈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