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經理搖頭:“我給他找過幾個女人,他沒要。可能她們不夠漂亮。我再找找看。”
遠處的喧鬧聲如海浪般一波又一波地盪漾進密閉的車廂。鄭廠長眯著眼睛看出去:“這又怎麼了?”
隔著薄薄的車窗,羅桑縣火車站黑壓壓的人群一閃而過。
王廠長轉動方向盤,語氣嫌惡:“工人又鬧事。一個個自私自利、貪心不足。”
鄭廠長別過臉,冷漠地閉上眼:“窮山惡水出刁民。”
王經理嘟囔:“弄髒了我的車窗。”
……
“對不住,弄髒了你過年送人的新圍巾。”
冷風把羅桑縣火車站剛搭的棚吹得啪啪作響。棚下,有小孩子燒得滿臉通紅,渾身發抖,疊聲叫冷。年輕女工從包裡拆出一條嶄新的灰色圍巾裹在孩子身上。
小孩的汗水打溼了圍巾,孩子媽媽有些侷促地道歉。
“不髒。”年輕女工笑笑,“送自家人的,洗洗再用,不礙事。”
她看向人群中央的高個子女人:“論髒,誰能比她髒?”
那高個子女人穿著黑色羽絨度,滿臉都是一道一道的黑灰,頭髮眼看著很多天沒洗,凌亂地紮成一束,面容憔悴,捲起小小皮屑。
“她不髒。”孩子媽媽堅定地說,“她救了很多人。”
“我們也不髒。”年輕女工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臉,“衣服都是我們做的。我們不幹活,哪來的羅桑縣。”
兩人坐在棚下,看著高個子女人。
“我懷妮兒的時候,吃了很多蘋果,就為了讓妮兒白白瘦瘦。”孩子媽媽感嘆,“但現在我希望妮兒像她,高挑健壯。”
年輕女工點頭:“她叫羅璇。”
“紅星廠的羅璇,真厲害。”孩子媽媽看著高個子女人出神。
……
“紅星廠的羅璇。”有工作人員和高個子女人打招呼,“縣‘紡協’在開會呢,你怎麼沒參加?”
“哪?”羅璇沒反應過來。
“縣紡協——紡織協會!”工作人員忙碌中隨手給她指了個方向,“鄭廠長他們都去開了,你怎麼沒去?是不是紅星廠太遠,沒到通知你們?這不是巧了嗎,正好你在,趕緊過去。”
羅璇“哦”了聲。
其實是因為紅星廠規模小,地位又邊緣,這種會議壓根輪不到紅星廠列席。
做生意就是做資訊差。港商從羅桑廠撤資,眼看著縣裡的產業生態必然有大變動,紅星廠卻只能依賴別人的訊息。
如果這次能參會,刷個臉熟,或許以後開會都能喊上紅星廠,及時獲得一手訊息,簡直不要太好!
羅璇躍躍欲試:“我現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