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懶懶地“嗯”了一聲,“人盡皆知,聽說是去外省哪個山裡上香的時候出的車禍,當時失蹤了,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誰知道他命大,半年後自己回來了。”
周津嗣皺著眉,想著剛才聽到的對話。
所以,他認定車禍是人為,還和周寄山有關。
江遇的聲音還在繼續,但周津嗣走著神,並沒有聽清他後面還說了句,“聽說他被救了,那救命恩人也是走了好運,從窮山僻壤裡被帶出來了。”
周津嗣的關注點在於,江遇用的是“他”,而不是“你”
他回過神,問他,“你也覺得他和我不是一個人?”
江遇心細地抓住這個“也”字。
他難得有些認真,“你自己也這麼認為吧?說實話,很難把你和他認錯,這些年變化太大,如果不是你的原因,再見他我一定不會覺得他就是周津嗣,野心二字像是從他骨子裡滲透出來。”
然而男人有野心不是壞事,但本末倒置就容易壞事。
後面半句江遇沒說,但周津嗣聽出來了。
掛了電話,他抬頭想找屬於芮寧的那盞燈,卻發現她房子裡黑漆漆的。
她沒有開燈。
此刻她的心情一定很差。
以前每當她心情差的時候,就會讓自己沉浸在黑暗裡。
她總說,被黑暗包裹有安全感,也可以想通很多事。
那時候,他陪著她。
可現在她只有一個人。
周津嗣很想上去抱抱她,告訴他,那個傷害她的不是他。
可他又有什麼資格去安慰她呢?
在她心裡,他和“他”是同一個人。
周津嗣身形蕭索地在樓下站了許久,直到那盞燈終於亮了,他才慢慢走出小區。
芮寧登陸賬號,並未對影片內容進行澄清,而是直接甩出律師函。
底下依然有大量評論追問影片中兩人關係,芮寧全都沒有回應。
大概周津嗣那邊出了力,這件事並未發酵,所有的質疑聲都被刪除。
連著兩天芮寧沒有直播也沒有拍影片,因為被造謠,很多原本預約諮詢課程的人取消了。
所有同事裡,只有主任出面表示了安慰,讓她不要急,這件事總會過去。
芮寧說不失落是假的,但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受打擊。
相反,這兩天她靜下心來拍了幾個滿意的曲子,也終於把頭兩天亢奮的狀態拉回了正常軌道,迴歸拍影片的初衷。
受歡迎固然能滿足人的虛榮心,可福禍相依,有了流量也要做好被流量反噬的準備。
所以循序漸進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改變了心態,芮寧反而更加平和。
她下班之後去了超市,這兩天明顯感覺到反胃,特別想吃酸的東西,於是買了話梅,順便又買了點酸的桔子和檸檬。
快要到小區時,她忽然又感覺到一陣胃酸,沒忍住,站在路邊吐起了酸水。
一路跟著她的周津嗣見狀正要上前,卻看到路邊麵包車上下來兩個人,一左一右架著芮寧就要上車。
芮寧正難受著根本沒提防意外,等反應過來人已經被拉到了車子邊緣,正想大喊,眼前人影一晃,架著她的兩人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被踹倒在地。
下一秒,她被護在了身後。
驚魂未定之下,她提醒,“小心,他們有刀。”
這個時候,芮寧無比慶幸周津嗣拳擊沒白練,三兩下就把人打趴下了。
她也沒閒著,趕緊報了警。
一行人回警局做筆錄,那兩人一開始死也不承認是綁架,就說兄弟間為了拍影片開個玩笑而已。
直到警察甩出兩人的微信轉賬記錄,才肯供出徐薇。
又是她。
芮寧有些頭疼這人的腦回路。
明明是自己造人黃謠被開除,又在網路帶節奏抹黑她,收到律師函還不反思,竟然無知到僱兇綁人。
還有沒有法律常識了?
這案子已經涉及刑事,芮寧配合完筆錄剩下的就交給警察了。
她走出警局,幾步路之後回頭,看著默默跟在她身後的周津嗣。
“你當時怎麼會出現?”
周津嗣,“……”
如果不是她有危險,他也不會現身。
現下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猶豫再猶豫,他撒了謊,“恰好路過。”
芮寧不戳破,“那還真挺巧。”
周津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打量她眉眼,倒是沒有生氣的跡象。
於是膽子也大了些,“我送你回家?”
芮寧定定地看了他幾秒,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轉過身,繼續往前走。
走到路口,芮寧攔了一輛出租,上後座的時候特意往裡面挪了個位子,周津嗣心領神會,趕緊跟著上了車。
兩人並排坐著,什麼話都沒說。
等到了小區,芮寧還是沒開口阻止,眼看著她要進電梯了,周津嗣心一橫,跟著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