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終局，三劍歸元·六滅無我（大結局）

數九隆冬，天寒地凍。

李兆廷穿著厚厚的雪狸披風，騎著糖葫蘆，用最快速度趕到大理。

原始天魔甦醒了！

在他甦醒的剎那之間，李兆廷便感受到了魔氣，那是神而明之的感覺，超越時間空間，惟有純粹的厭惡。

就像攤開雙臂，盡情呼吸新鮮、涼爽的空氣，只覺全身通透的時候，突然有人在糞坑裡面扔下一枚鞭炮。

這種感覺是那麼明顯，怪不得張三丰能輕鬆追蹤到原始天魔，在漆黑夜空追逐探照燈，這能有什麼難度？

數年過去，糖葫蘆早已成年，可以載著李兆廷日行萬里，高山大河，攔不住糖葫蘆半分，輕鬆飛掠過去。

怪不得神仙喜歡坐騎！

果然痛快啊！

原始天魔最後的封印地，不是趙匡胤與龍、項、皇甫決戰的西域大漠，而是長春谷，在九連環山谷深處。

就是李兆廷初次探尋長春谷時，那座賣燕窩謀生的山谷，也是柴玉找到的那枚能吸收血氣的玉石的山谷。

沒有人能擋住飛鳥。

一路無事，快速到達目的地。

距離張三丰破碎虛空，過去足足四年時間，為了這一戰，李兆廷做好十足十的準備，一南一北各有埋伏。

李兆廷對原始天魔有兩重猜測。

一是滿清的陰山天尊。

二是秦家寨的副寨主秦仲。

事實證明，李兆廷全部猜錯。

陰山天尊也好，秦仲也罷，都只繼承原始天魔部分傳承，可以看做原始天魔的弟子，並非原始天魔本人。

天魔妙相，幻化永珍。

原始天魔，哪有什麼明確樣貌？

當然，只是猜錯了容貌。

該做的準備，絕無半分缺漏。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李兆廷絕不會陷入驕傲自大、勝兵必驕、驕兵必敗的負面迴圈，更別說李兆廷背後還有聰明絕頂的老爹。

李南星同樣做好了準備。

當年，言靜庵行走江湖，結識無數江湖俊傑，在言靜庵看來，有能力徹底解決原始天魔禍患的只有兩人。

一個是浪翻雲，一個是李南星。

既然是能超越千年時光，徹底解決原始天魔禍患的絕世人物，怎麼可能被言靜庵的勸說所影響？浪翻雲和李南星都有自己的路，浪翻雲追求自由，李南星追求“存在”，我當然可以解決原始天魔，但是，我有自己的方式。

李兆廷腦中閃過父親的勸導，面上露出笑意，徑直從空中落下，雪狸披風隨風招展，碩大濃雲轟然砸下。

排雲掌·殃雲天降！

剛剛醒來的原始天魔，感覺到李兆廷的殺意，冷笑道：“那個討厭的糟老頭子終於熬不住了！憑你這小輩，也敢挑釁本座，我要吸乾你的精血！”

李兆廷沒有回答，任何話語都有可能被原始天魔感知到情緒，用張三丰的話說，見到這貨，直接殺掉就行，用不著廢話，五位名傳史冊的高僧，無法渡化原始天魔，嘴炮有什麼卵用？

原始天魔抬起頭，看著從天而落的李兆廷，揮手轟出黑色陰雲：“你是在恐懼我嗎？還是在等你的幫手？你不敢與我對話！不敢和我坐而論道，你內心對我存有恐懼，你有很多猜測！

你的猜測很有意思！你竟然在初次遇到我的情況下，猜到我的來歷！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是未來的你，你的實力越強，我的實力隨之變強，無論殺我多少次，我都可以捲土重來！

沒有人可以殺掉我！

我是世界！

我是未來！

我是貫穿世界始終的未來！

古往今來的至強武者，他們可以打敗我，可以一次次的殺掉我，但他們無法消滅我，無上天劍也做不到！

李兆廷，你能瞞得過我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始天魔沒有王語嫣的語速，這些話用抑揚頓挫的語氣說出，前前後後耗費三分鐘，李兆廷在原始天魔身上打了三套排雲掌和五套劍法，原始天魔不僅毫無損傷，連語調都沒有變化。

他甚至能在沉睡十幾年的情況下一口喊出李兆廷的名字，知道李兆廷是無上天劍，難道這貨真的是未來？

“轟！”

金芒乍起，流星墜地。

蕭峰從烈火飛煙中衝出，左掌龍吟右拳虎嘯，悍然轟向原始天魔。

原始天魔大手一揮，滾滾魔氣擋住蕭峰的拳腳，笑道：“虎嘯皇拳，降龍二十八掌，真是好讓人懷念啊！”

蕭峰譏諷道：“如果你覺得這句話能消弭我的戰意，我只能告訴你，你想的太多了！我只想好好打一場！”

原始天魔搖搖頭：“我遇到的那些年輕人，他們都喜歡這麼講話，但最終結果往往比較殘酷，你看這招！”

原始天魔左手豎掌成刀，抬手一招時乘六龍，右手握拳，漆黑如墨的魔氣變成一隻肋生雙翼的黑色老虎。

左掌龍吟，右拳虎嘯，背後升起一尊寶相莊嚴的黑色佛陀，就像波旬披上錦襴袈裟，坐在唐僧的位置上。

如來魔掌·天魔降世！

蕭峰沉腰墜馬，氣血沸騰，悍然轟出重拳，拳頭上綻放無量佛光。

大光明拳！

與此同時，半空閃過紫色雷霆，王盛蘭手持霸王槍怒劈而下，槍頭環繞紫色雷霆，以長槍用出一路刀法。

紫雷槍法·春雷暴殛！

當初爭奪天下失敗，項無恨只傳下雷法和槍法，並未傳下刀法，這是李兆廷根據慈航靜齋記載的招數名稱，結合王盛蘭的武道特點杜撰出來的。

王盛蘭最大的優點就是聽話，不會胡亂靈機一動，李兆廷說什麼，王盛蘭就相信什麼，絕不會自作聰明。

西楚霸王一脈的武技，大多是直來直去的殺招，用不著花裡胡哨，一根筋通到底的直腸子，比滿肚子花花腸子的老狐狸，更能發揮出武技威能。

王盛蘭背後是秦夢瑤。

這場戰鬥，策劃人是李南星，主將是李兆廷，慈航靜齋是輔助，如果不讓秦夢瑤參與，她可能道心破碎。

天心劍勢·天意劍絕！

秦夢瑤出手，程淮秀肯定不會在背後幹看著，程淮秀出手，厲勝男不可能坐得住，仙子魔女，聯合出招。

心劍神訣·心冷劍銳！

大乾坤手·乾坤無定！

仙魔合璧·摩訶無量！

陸小鳳、楚留香、花滿樓、唐竹權等好友，原本也想出手，但李南星擔心原始天魔是陰山天尊，遂帶領高手在北地做好準備，無法及時趕過來。

“錚錚錚！”

琴聲驟然響起。

降魔琴音震懾原始天魔腦海。

真氣破沉散氣海，伴隨周天練伏羲。

神天有氣貫天罡，靜候極淵光明生。

初曰大音希聲：弦為希聲者，大音至靜，通乎杳渺，遊神羲皇上，出有入無，謂之“技”；

次曰大雅無曲：弦為無曲者，心無塵翳，意化鬧靜，所出皆至音，大雅依歸，謂之“道”；

三曰大道無弦：弦化無弦者，其聲愈希，俱似大道，天地在指間，浩然快哉，謂之“絕”；

降魔和天魔本就相生相剋，強如原始天魔，面對馮素貞的偷襲，也覺得天旋地轉，精神不免恍惚了一瞬。

李兆廷雙手一揮，雙劍齊出。

天刑、天正、天捷、天玄、天星、天心、天火、天意、八劍連環。

對付原始天魔，絕對不能纏鬥，出手便是殺招，最快速度解決它。

原始天魔撐開護體罡氣，擋住狂轟亂炸的殺招，狂笑道：“我從你的記憶中看到一招有趣的武功！你為什麼從來不敢使用？你為什麼不敢繼續推衍？是怕我學到嗎？但我已經學會了！”

原始天魔攤開五指，五根手指分別顯化金木水火土，緊跟著迸射電光，正是李兆廷結合孔雀山莊的孔雀劍法和林靈素的雷法創出的劍經，如果把這套絕學更進一步，化劍法為爪法……

赫然是——五雷化極手！

在李兆廷預想的計劃中，這正是針對原始天魔的底牌，就算原始天魔有滴血重生的能力，也會被化為齏粉。

如果原始天魔修行此法，很可能因為體內沒有蘊養五行元氣，被五雷化極手反噬，走火入魔，功力盡失。

原始天魔確實沒有陽五行之力，但他精通陰五行，以陰五行之法，催動陰雷魔雷，殺傷力反而更勝三籌。

見此情景，精神再怎麼堅韌，也會被原始天魔觸動，你的絕學，他看一眼就能學會，你的念頭，他看一眼就能感受到，你的底牌，早已被他掌控，激戰到現在，竟然想不到破局之法。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張三丰能殺他數十次！

趙匡胤等人能封印原始天魔。

獨孤求敗、令東來都曾擊敗他。

以李兆廷隨時隨地都能破碎虛空的絕世修為，怎麼可能打成這樣！

原始天魔雙目圓睜，他感受到李兆廷的力量在不斷增強，感受到周圍的壓力越來越大，感受到他包裹自身的那層醜陋軀殼，即將被人斬出縫隙。

李兆廷讓開半個身位。

你不是什麼都能學嗎？

有本事你學學這個！

李尋歡悄然出現在李兆廷背後，他以使節團的名義常駐大理，感受到氣機後立刻趕來，躲在李兆廷背後。

藉助李兆廷的掩護，李尋歡抬手射出飛刀，小李飛刀，例不虛發，對付邪魔外道，觸發百分百命中效果。

“噗嗤！”

飛刀貫穿原始天魔的咽喉。

李兆廷冷笑：“原始天魔，你不是此方世界的未來嗎？你不是來自於未來世界嗎？你不是知道前因後果嗎？有本事用出一招小李飛刀給我看看！”

“好厲害的飛刀技法，既然你們這麼想死，本座立刻送你下地獄！”

“你猜猜我心中在想什麼？”

“你……”

“心法失去效果了吧？你甦醒的速度太晚了！諸位朋友，請停手，接下來的戰鬥，請讓我單人獨劍出手。

原始天魔，你還有最後三招，我會用三招斬滅你！只要多出一招，這場戰鬥算你贏了，給你三年時間！”

李兆廷信心十足的看著原始天魔。

開戰至今，李兆廷終於搞懂原始天魔死而復生的原理，也搞懂他為何能領悟這麼多武技，包括五雷化極手，因為原始天魔不在此岸，不在彼岸，當然也不在中間，他藏在世界的邊緣。

簡單來說就是——秘境！

眾人看到的一切，都是原始天魔透過秘境傳遞過來的投影，在那處特殊秘境裡面，原始天魔能看到過去未來，不是他沉睡的時間太久，而是那處秘境沒有時間空間，只有極致的空無。

這處秘境名為——九空無界！

在外界的時間線，原始天魔只用一瞬便學會諸多絕學，但是，在九空無界裡面，可能已經過去三四十年。

精神世界，一秒萬年。

在精神領域，在九空無界，時間算得了什麼？原始天魔的時間，可以說是隻有一秒，也可以說是無限的。

但是，原始天魔可以用無限時間學會降龍十八掌、虎嘯皇拳、如來神掌等武技，他肯定學不會小李飛刀。

小李飛刀代表的是天地正道。

無論原始天魔如何推衍，只要沒有持正衛道之心，便練不成小李飛刀，失去正義信念作為寄託，小李飛刀只是一種比較高明的飛刀技法，與唐老太太的寫意大潑墨、留白小題詩相比，差了不知多少倍，傷不到李兆廷分毫。

青索劍上環繞濃郁至極的殺意，李兆廷周身竅穴泛起漆黑如墨的死氣，眼中滿是寒光，手中好似不是劍，而是一把判官筆，勾去一個個名字，極致的死亡氣息，極致的毀滅劍氣，這一劍帶給別人的感覺，就像是……魔刀！

李兆廷笑道：“熟悉嗎？這是你當初留下的刀法！魔教的神刀斬，歸海家族的阿鼻道三刀，最終一種刀法名為邪王十劫，一直藏在靈鷲宮深處，我對刀法沒什麼天賦，但我能把三種刀法盡數轉化為劍法，再完完全全釋放！”

時間在這一刻陷入靜止。

山風不再流動，小溪不再流淌，雲朵不再雲捲雲舒，就連天地元氣都被這一劍定住，極致兇厲的劍氣，不僅能破開空間，甚至能自己殺死自己。

就像當初大龍頭出手那樣。

沒有劍氣，只有劍鋒！

滅天絕地，毀滅萬物，不僅要滅殺敵人的生命，連自己也要滅殺，一切有有形的無形的存在都會被滅殺。

這不是奪命十五劍，也不是原始天魔留下的魔刀，這是毀滅魔劍！

在李兆廷的記憶中，這招劍法有個非常囂張、非常霸道的名字。

——滅天絕地劍二十三！

或許因為“二十三”是質數，劍二十三這個名字，喊出來之後，比劍十五威風了數倍，更能激發出情緒。

原始天魔不屑的看著李兆廷。

既然你知道世上存在九空無界，我可以從九空無界看穿過去未來，你這麼強大的招數，我就全部收下了！

原始天魔豎掌成刀，揮刀劈斬。

毀滅魔刀！

滅天絕地刀二十三！

魔刀魔劍毫無保留的對轟，兩人身上同時炸裂開無數血痕，在眾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天地裂開了縫隙。

不是破碎虛空，而是開啟秘境。

九空無界。

極致空無的世界。

每有天地，沒有神佛，沒有日月，沒有星辰，沒有時間，沒有人類。

這處秘境處於世界之外，能如同看電視劇、看小說一般，瀏覽此方世界的過去未來，看遍世間所有隱秘，也能用影片快進的方式加快時間流速。

最關鍵的是，原始天魔的本體一直藏在九空無界，降臨在世間的原始天魔只是投影，是他部分陽神碎片。

除了張三丰那種一路追殺，連續追殺幾十次的暴躁老頭，任何人看到原始天魔殺不死，都不會浪費力氣。

因此，在遇到張三丰之前，原始天魔的損耗並不是很大，直到他遇到張三丰這個超級怪胎，遇到言靜庵這位持之以恆的靜齋傳人，方才感受到陽神崩碎的恐怖，就像連續熬夜三個月。

巧合的是，從九空無界投下陽神碎片的方法，被魔門初代邪帝得到，經過多番推衍，變成道心種魔大法。

“嗖！”

李兆廷飛身衝入九空無界。

原始天魔發現自己中計了。

李兆廷這招不是為了殺戮，而是逼迫原始天魔施展一模一樣的招數，兩式強招對沖，以此開啟九空無界。

只有找到原始天魔的本體，才能擊殺原始天魔，原始天魔面上表情從得意變成驚駭，又從驚駭變成得意。

原始天魔的本體不在九空無界。

準確的說，原始天魔沒有本體。

謎題答案就在謎面上。

張三丰說過，原始天魔只是一團惡念聚合體，天魔妙相，幻化萬相，沒有具體的身體，可以無限度幻化。

如何轟殺一團魔氣？

李兆廷剛剛施展毀滅魔劍，這一招出手後必然會出現傷亡，如果不能一劍轟殺敵人，死氣會反噬給自己。

就像現在這樣。

李兆廷面色慘白，嘴角溢血。

原始天魔揮掌轟向李兆廷頂門。

天魔四蝕·天魔蝕魂！

九空無界內的戰鬥，本質上是陽神之間的戰鬥，功力沒什麼意義。

原始天魔在九空無界沉睡千年，吸收古往今來的戾氣、惡念、殺意，是亙古流傳的魔念，陽神堅韌至極。

李兆廷被毀滅魔劍反噬，精氣神嚴重受損，精神萎靡，出招無力。

李兆廷已經墮入絕境。

絕的不能更絕的絕境，只能勉強揮舞紫薇軟劍，把劍鋒橫在胸前。

無天絕劍·絕處逢生！

天劍絕劍唯一劍！

天劍與絕劍本質上是一體的，不是仇敵關係，也不是對手關係，二者之間是兄弟關係，天劍是天賦異稟仁者無敵的小老弟，絕劍是執拗剛硬愛護弟弟的老大哥，天絕雙劍，自有一戰，戰至最巔峰的時刻便是這招絕處逢生。

從這一刻開始，天劍不再手軟，絕劍不再決絕，絕劍中的一點生機，絕情後的一份情誼，唯有至情至性、大善大惡之人才能盡情發揮招數威能。

原始天魔吞噬魂魄的強招，被紫薇軟劍擋住，與此同時，李兆廷周身泛起無數劍光，古往今來的劍客，在這一刻都在藉助九空無界回應李兆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