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紅梅不說話了，來擺攤的路上，她還囑咐兒子不要惹兒媳婦生氣，女人懷孕不容易，情緒容易起伏，讓兆輝多順著點陳瑩，她是不是幫了倒忙？
在八三年出趟遠門不方便，燕山市和羊城相距兩千多公里，要說兩地直達的車，一天都不見得有一趟。
羊城到底是南方大城市，燕山市離著京北近，很多首都始發的火車，都會過燕山，倒是有一些過路車可以選擇。
八三年的燕山火車站，和後世的大火車站比起來十分寒酸，人擠人卻比後世更厲害。
再過四十年，大家出行更多樣化，私家車興起，還有高鐵，打折機票都為長途出行提供了便捷。
拖家帶口，扛著大包小包擠火車的，嘎嘎亂叫的家禽，噴在地上的糞便，幹架的吵嘴的，被偷錢包哭訴的，被人騙的，這裡每天都多姿多彩，也聚集許多奇奇怪怪的味道兒。
臭腳丫子味兒，小孩兒的尿騷味兒，汗臭味兒，家禽的糞便味兒，隨身帶著的乾糧發酸味兒，陳瑩努力屏住呼吸。
周兆輝小心翼翼護著她，怕她被火車站的人撞到，也怕媳婦兒被地上的果皮滑到，更怕有小偷小摸和小混混佔媳婦兒便宜，兩人龜速般朝著售票處移動，等排到他們時，兩人身上都被汗水浸透。
“同志，今天還有去羊城的火車票嗎？”
“燕山去羊城，晚上十一點半的票有，介紹信拿來。”
晚上十一點半的車，那不是要坐夜車，夜裡的火車站更是魚龍混雜，周兆輝遲疑，又問明天白天有沒有出發羊城的火車票。
陳瑩倒是把介紹信遞了過去，還和周兆輝說，“不管白天出發，還是夜裡出發，都免不了要在火車上過夜，就買今天十一點半的票吧！”
三十五六個小時呢？
晚上坐車，到羊城正好天也亮了，陳瑩覺得這趟車就不錯。
周兆輝才不再糾結。
“燕山到羊城，硬座一張三十五塊四毛錢。”
“有臥鋪嗎？”
從燕山到羊城，三十五六個小時，硬座太遭罪，要是自己，站也能站到羊城去，想到小女人，要受這苦，周兆輝就心疼得厲害。
買票的人多，售票員態度也不好，“只有硬座，要不要，不要下一位。”
這時候鐵路資源緊張，每趟火車的臥鋪票不會很多，能買到臥鋪票的大多都是單位的幹部和公職人員，普通老百姓想買臥鋪票，簡直是做夢。
“同志，買兩張硬座。”
陳瑩直接把錢遞進了視窗。
有座位就不錯了，這時候火車票緊張，很多人著急出行，站票都會買。
一張火車票就要三十五塊四毛錢，兩張票就要七十多，很多人一個月工資都不見得有七十塊，兩張硬座已經很奢侈了。
售票員收了錢，把兩張車票和介紹信遞給周兆輝，男人把車票和介紹信裝好，
又小心翼翼護著陳瑩，擠出車站。
看著滿頭大汗的小女人，周兆輝滿臉心疼，“咱們先回家，你先回去睡一會兒。”
火車晚上十一點半才開，當然要休息好。
陳瑩點頭，“好，我們先回家。”
回家也不一定補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