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那邊倏然傳出一道聲音,冷不丁地嚇得錦初腳下發軟,轉過頭時詫異地看著剛才還躺在榻上起不來的人,這會兒一襲月牙白長衫就站在那,單手束在後腰處,頭戴玉冠,端得一派正人君子,溫婉如玉的模樣。
俊朗無雙臉上還有幾分似笑非笑盯著她看。
錦初回過神,慌忙行禮:“殿下。”
“免禮。”
錦初起身。
太子在原地轉了一圈:“是有些陳年舊傷,不過並不像外頭說的那樣。”
突如其來的話讓錦初還有些發懵,太子清冷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孤無礙,也未有隱疾。”
看著錦初雙頰通紅,神色閃爍,太子沒脾氣地笑了一下:“有兩匹素色長鍛很襯你,稍後孤派人送到你府上。”
錦初立即道謝。
“區區兩匹錦緞哪比得上救命之恩。”太子又看了眼天色,喉結緩緩滾動:“走吧,別讓秦老夫人久等了。”
錦初喃喃的嗯了,抬腳離開,不敢回頭,總覺得背後有一道晦暗不明的神色盯著自己。
拐了個彎離開了東宮視線,她才鬆了口氣,同時壓在心頭的大石頭也彷彿被卸了力道。
匆匆出了宮門,果然看見了秦老夫人的馬車就停在不遠處,上了馬車,秦老夫人笑容慈和:“走吧。”
一路上,秦老夫人什麼都沒問,一心鑽研在棋譜上:“我聽展丫頭說,你府上還有不少棋譜,能否借給我瞧瞧?”
錦初小雞啄米般點頭:“有些棋譜是家父所寫,待我回去摘抄一份送給老夫人。”
“這……那我這個老婆子就不客氣了。”秦老夫人連連道謝,快到地方時才說起太后要賜婚的事。
“我和太后關係極好,今日我開了口,太后也不會再為難你了。”
有了這話,錦初寬心不少。
秦老夫人將人送到了盛國公府門口才放心離開,錦初回了府上,立即將棋譜翻找出來,靜下心謄抄。
這一寫就到了傍晚,飛雁拿起剪刀撥了撥燈芯,屋子裡的亮光又亮了些,默默等了會兒,錦初才將最後一篇謄抄完畢,等墨乾透才轉過頭看向了窗外,飛雁道:“主子可要用膳,方嬤嬤燉了竹筍鴨湯,還有櫻桃東坡肉,蒸了糯米雞糕。”
錦初點點頭。
用過晚膳後,她揉著小腹在院子裡的鵝卵石上散步,門外傳來了咚咚的聲音。
動靜之大在後院都聽得清清楚楚。
飛雁上前檢視後趕回來:“主子,是祁國公府的人上門來求藥,嫣嫣今日動了胎氣,有小產徵兆,大夫說急需茸參丸保命。”
錦初皺緊了眉。
茸參丸她的確是有,董嫣嫣伺候了她十年知道也不稀奇,是父親專門找人給她調養身子的,一顆價值不菲。
就這麼白白給了董嫣嫣,她實在不甘心。
“告訴祁國公府,一顆五百兩銀子。”
飛雁點頭。
片刻後飛雁提來了一千五百兩銀票,按照錦初的吩咐給了三顆,送走之前還特意讓大夫檢查,確定無誤後才鬆了手。
“主子為何要給,只管推脫……”飛霜想不明白。
錦初卻道:“茸參丸只是調養身子,遠不能保胎,祁國公府的人上門求藥,不看別的,就看在祁貴妃的份上,也不好推辭。”
飛霜撇撇嘴:“倒是便宜她了。”
飛雁笑著安撫:“好了,你別生氣了,你猜猜董嫣嫣為何動了胎氣?”
飛霜老實地搖頭。
“是祁予安今日帶回來兩個妾室,董嫣嫣現在脾氣敏感得很,和祁予安大吵一架後,當即就見了紅,她這樣的人,活著比死了還要痛苦,咱們又何必和她計較。”
經過飛雁開解,飛霜眸色都亮了起來。
“趙家倒了,又不認她,她在京城舉目無親,皇家那邊和她更無瓜葛,如今就靠著祁予安那點微薄的感情支撐著,可祁予安因為她才沒了世子位置,等著瞧吧,那點感情是撐不了多久。”
看過絢爛的榮華富貴,又差點點就伸手勾到了,怎麼會心甘情願地過普通又平凡的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