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人,的確是個好人。”
初來新府邸的第一天,她就失眠了,合上眼想起的就是大牢內,獄卒手拎著長鞭狠狠揮下,趙氏捉起她的手腕按在認罪書上揚長而去,狹小密閉的棺木內,任她怎麼敲打,也無人理會,空氣一點點地稀薄,直到活活憋死。
冷汗直冒索性坐起身,睜眼到天明。
飛雁聽見動靜湊了過來:“郡主可是睡不著?”
“嗯。”
掀開被子下了地,披上衣裳來到書桌前,提筆開始抄寫經書,一筆一劃,龍飛鳳舞,再到娟秀的小字,慢慢沉著冷靜。
不知不覺再抬頭,外頭已是大亮。
“郡主,郡主,府上來客人了。”飛霜來傳話,手裡還提著一摞請帖:“天剛亮就有人給您下請帖參加宴會,還有,蓉賢長公主的馬車就停在門口。”
蓉賢長公主?
是她和趙老夫人商議了自己要給二皇子做貴妾的。
也是她身上沾染了熟悉的香味。
錦初也沒想到第一個上門的人會是蓉賢長公主,她眯了眯眼,整理思緒後攏了攏衣裳:“去迎!”
她親自來迎。
馬車撩起,幾個丫鬟簇擁著一名貴婦人緩緩走下馬車,一襲明豔動人的緋紅長裙裙襬處繡著大朵牡丹,雍容華貴。
蓉賢長公主在京城以美貌聞名,保養極好,三十多歲年紀看上去也不過二十出頭,一張臉果然極美。
桃花眼微微流轉便是風情萬種,紅唇妖嬈,翹起一抹弧度,越發顯得溫柔嫵媚。
“給長公主請安。”錦初屈膝行禮。
蓉賢長公主笑著上前一把扶住了錦初:“不必多禮,本宮昨日聽說你搬了新府邸,不請自來,郡主可別見怪。”
“豈敢,長公主能來,是國公府蓬蓽生輝。”
寒暄兩句後,錦初笑著將蓉賢長公主移入內院,她離得很近,嗅著蓉賢長公主身上的香味。
心一寸寸地沉了下來。
這香味果然和那日在趙老夫人屋子裡聞到的一模一樣。
父親出海前幾日,她曾來找父親,在父親身上也聞過這個香味,當時她還笑著問起:“今日父親染衣的薰香嬌而不俗,味道不錯。”
父親笑笑沒有多解釋。
錦初眼眸微動,沉思間,雙手被人握住了,蓉賢長公主拉著她的手:“錦初,你一個人住在偌大的國公府,未免太空曠了些,若是需要什麼幫助,儘管來找本宮。”
面對長公主的熱情,錦初疑惑之餘面上故作惶恐地點了點頭,又聽蓉賢長公主道:“多年前本宮曾去過隴西,和你父親是故交好友,欠你父親不小的人情,如今他女兒在京城,本宮自然要照拂。”
這話,錦初不敢苟同。
逼著她去做貴妾,還是照拂?
錦初恍然:“多謝長公主。”
蓉賢長公主拉著錦初噓寒問暖,家長裡短聊了大半個時辰,臨走前給了她一張請帖:“過幾日長公主府上舉辦宴會,你記得來。”
要是為了一張請帖,犯不著蓉賢長公主親自來,她笑笑未曾拒絕,捧了一杯茶遞上:“多謝長公主提攜,錦初無以為報……啊!”
茶盞落地,灑在了長公主的裙襬上,錦初變了臉趕緊拿出帕子輕輕擦拭:“對,對不住。”
蓉賢長公主眼底一閃而逝的厭惡,頃刻間又消失了,拉住了錦初的手:“一件衣裳罷了,不礙事。”
“那怎麼成,春日乍寒,驚了鳳體就是我的過錯了,長公主不如去隔壁換件衣裳。”
蓉賢長公主看著裙襬的茶漬,一大灘確實有些難看,於是點點頭:“也好。”
“飛霜,帶長公主去隔壁。”
飛霜應了,弓著腰將人引去了隔壁。
莫約半個時辰後人換好衣裳後重新回來,藉口府上還有要緊的事暫且先離開了。
錦初將人送到了二門口才折身回去。
“飛霜!”
“奴婢在。”
“你極擅長調香,可否能將長公主身上的香味調出來?”錦初問。
飛霜點頭:“奴婢盡力一試。”
緊接著錦初對著飛雁吩咐:“這幾日打聽二皇子和二皇子妃的動向,今日長公主醉翁之意不在酒,怕是沒有死心,還存了讓我做妾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