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主緊緊咬著唇,眼中含著豆大的淚花看向了沈夫人,試圖要看穿什麼來。
沈夫人又看向了年紀更小更懵懂的八公主,對比之下,八公主才是天真無邪,還不諳世事的年紀。
可七公主麼,早就不單純了。
沈夫人拉開距離,藉口府上還有事先一步離開了,任憑七公主在身後怎麼呼喊也不為所動。
人走遠,連背影都不見了,七公主才收回視線,八公主來到了七公主身邊,仰著頭問:“七皇姐,咱們還可以去沈家嗎?”
七公主眼底閃現惡毒神色的偏過頭看向了不遠處的鳳棲宮,又朝著八公主的手腕狠狠掐了一把。
八公主立馬嚎啕大哭起來,七公主眼看著紅梔身影一閃而逝,立馬彎著腰將八公主攬入懷中。
姐妹二人緊緊相擁,看上去好不可憐。
不遠處的樂晏將這一幕納入眼底,緊眯著眼,紅梔揉了揉眼都以為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皇后娘娘,這七公主心思也太惡毒了,那好歹也是八公主啊。”
“又非一母所生,況且,七公主自小長在貴妃膝下,見慣了後宮爭鬥,九歲年紀,早就不是那個不諳世事的年紀了。”
這陣子樂晏派人盯著兩位公主,私底下也打探過不少,兩個人要是心思純真,心底仁善的人,說不定她真的會將兩位公主放出宮交給沈宗族人養著。
可七公主的父母雙親都死在了南牧人手上,她豈能罷休?
臨來南牧之前,父王曾語重心長地交代過她:“人可以善,但要分得清什麼是善,而非盲目同情弱小,有朝一日也可能成了助紂為虐,有些人只是當下勢微,不得不裝模作樣,待長成,必將遭大禍,惹來麻煩,生靈塗炭。”
這句話她始終銘記於心。
“那娘娘該怎麼辦?”紅梔發愁。
這兩人就是個燙手山芋,輕不得重不得,稍有不慎極有可能就要落人話病,不利於娘娘立威。
畢竟傳出去,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前朝公主又能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呢?
“軟禁起來,將七公主跟八公主分開養,再將教養嬤嬤全部換成咱們的人,從前伺候的全都打發出宮。”
在樂晏心裡,七公主是個危險人物,絕不能離開眼皮底下,至於八公主,繼續和七公主挨著,早晚會被帶壞。
紅梔點頭。
七公主和八公主分別養在了後宮,不同於八公主偶爾還能吃出去逛逛,七公主是徹底失去了自由。
一開始八公主還有些不習慣,哭鬧著要身邊的人來,經過嬤嬤幾次教導之後,慢慢地乖巧了許多。
倒是七公主大病了一場,得了風寒,嘴裡嚷嚷著想要見皇后,不肯吃藥,宮嬤嬤沒轍只好來求見。
“讓沈夫人去看看七公主,若是再不肯吃藥,隨她去,日後這樣的事不必呈在本宮面前。”
樂晏漫不經心地說,她是不會去見七公主演戲的,也懶得招惹麻煩上身,乾脆將事情推給了沈夫人。
是死是活,沈夫人都是見證人。
一個時辰後沈夫人果然來了,來時還特意去了趟鳳棲宮,不過紅梔攔住了:“皇后娘娘公務繁忙,暫不得空,沈夫人在外請安就夠了。”
沈夫人連鳳棲宮的大門都沒進,面上不敢有半點異色,恭恭敬敬請安行禮後,才跟著宮人去見七公主。
偌大的宮殿還和從前一樣,只是宮裡伺候的人變了模樣,都是陌生臉,沈夫人心裡就已經有數了,側目問:“八公主怎麼樣?”
“八公主在落霞殿,一切安好。”
“八公主和七公主分開了?”沈夫人詫異。
嬤嬤笑著回應:“七公主年紀小,八公主年紀更小,哪能照顧得了人,皇后娘娘特意將兩人分開,許是七公主不適應,調皮染了風寒,皇后娘娘可是叮囑太醫一定要治好七公主,七公主不肯吃藥,皇后娘娘也沒轍了,這才請您來,好歹,七公主也叫您一聲長輩呢。”
這話沈夫人輕易不敢亂接,含含糊糊應了,進了門殿內和從前一樣也沒改變,金銀玉器錯落有致的擺放。
還有七公主最喜歡的琴還工整的擺在那。
“咳咳……”
咳嗽聲打斷了沈夫人的思緒,她回過神,看了一眼榻上小臉發白的七公主,又瞥了眼桌子上的藥碗,冒著熱乎氣。
她蹙眉。
“沈夫人!”七公主看見了沈夫人激動不已。
沈夫人卻遲遲不肯上前,耐著性子勸:“七公主風寒,為何不肯吃藥?小小年紀落下病根可怎麼好?”
“沈夫人,我想……我想去沈家,哪怕是留在沈家做個表姑娘也好啊。”七公主趴在榻上哭成淚人兒,看上去好不悽慘。
可沈夫人已經猜到了皇后的意思,又怎會輕易答應,她趕緊搖頭:“公主金枝玉葉,是沈家不敢冒犯,更供養不起,新入宮的皇后娘娘性子寬和,您好好休養,和新皇后娘娘培養關係,日後少不了前程,再熬幾年,找個好夫婿,過好日子比什麼都強。”
說到這話時七公主臉上露出幾分鄙夷:“一定是皇后娘娘說了什麼,所以您才不許我和八妹妹去沈家的,對嗎?”
定好的事突然有了改變,而且還是在皇后召見沈夫人之後,要說沒什麼,七公主打死都不信。
沈夫人見她翻臉又固執,根本聽不進勸,也沒什麼耐心:“冬日裡的風寒若是不喝藥,要不了幾日就要垮了身,你連自己都不愛惜,誰還能在乎?這宮裡最不缺的就是養不大的皇嗣。”
說罷,沈夫人揮揮手,扭頭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