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從未覺得時間這麼難捱,一日日地盼著儘快到了邊界,這一路上沈雲陽不消停。
“我想吃沈夫人親手做的藕粉糕。”
沈雲陽鬧著性子不肯吃東西,點了名的要讓沈夫人親自下廚,沈夫人磨著後槽牙,忍了又忍。
只得趁著停歇時,讓人去採買藕粉,親自做了點心送來。
折騰了大半天熱氣騰騰地送來時,沈雲陽已經捧著碗吃著其他點心,淡淡瞥了眼沈夫人:“夫人太慢了,本宮餓得不行,所以就先吃了,夫人不會怪罪本宮吧?”
沈夫人恨不得將點心盤子砸在沈雲陽腦袋上,一忍再忍又咽了回去,又眼睜睜看著沈雲陽將點心倒在地上。
雪白的藕粉糕沾上泥,顯得有些狼狽。
“你!”沈夫人咬牙。
沈雲陽冷笑:“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你們打了什麼主意,本宮告訴你,若是本宮死在了邊關,本宮一定會讓你陪葬!”
一句話瞬時讓沈夫人沒了脾氣,丟下一句胡說八道,停頓了片刻後送嫁隊伍重新起程。
不管沈雲陽怎麼折騰,沈夫人就當做沒看見,沒聽見,充耳不聞,哪怕是沈雲陽指著鼻尖辱罵,她也當做沒聽見。
再忍忍,馬上就要抵達邊關了。
“沈夫人。”沈雲陽忽然收斂了脾氣,從懷中掏出一枚玉佩輕輕地在沈夫人面前晃盪。
看見玉佩,沈夫人瞳孔一縮,驀然抓住,攥在手心仔細翻看,立即氣得渾身血液逆流:“爭哥兒的玉佩怎麼會在你這?”
沈爭,她的小兒子。
沈雲陽咧嘴笑:“本宮知道姬樂晏不會輕易放本宮離開的,扣下本宮的聘禮和陪嫁,讓本宮如此寒酸的去和親,這口氣本宮咽不下,沈夫人,咱們好歹也是親戚,你就告訴本宮實話,姬樂晏接下來究竟還有什麼手段?”
鬧了一路,越是靠近邊關,沈雲陽心裡就越是沒有底氣,眼皮跳得厲害,隱隱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
沈夫人揚眉,捏不準沈雲陽究竟知道多少,她臉色緩和,語氣平淡:“你是前朝公主,她為了名聲沒道理扣著你不放,你多慮了。”
“是麼?”沈雲陽似笑非笑,根本不信。
史書上有種忌諱,亡國公主必須要趕盡殺絕,否則,一朝得勢,後患無窮。
沈夫人想著沈雲陽被囚在後宮,根本沒有機會擄走沈爭,至於這枚玉佩,說不定只是巧合。
如此安慰自己,沈夫人很快放下心。
沈雲陽卻看穿了沈夫人的小心思:“南牧成立不過才一年,沈夫人覺得金陵城內,究竟是南牧新臣多還是大慶舊臣多?”
一句威脅讓沈夫人變了臉。
“姬樂晏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未必能事事兼顧,沈夫人,要不要試試?”沈雲陽的嘴角翹起挑釁的意味。
自小在皇宮長大,她又怎麼會看不穿姬樂晏對她的防備?
“八皇妹就能出宮,偏偏本宮不能,她就是針對本宮!”沈雲陽摸了摸臉蛋,心裡這口怨氣久久不散,偏執地看向了沈夫人:“咱們做個交易如何?”
沈夫人滿臉警惕,有些看不透眼前的小姑娘,明明才九歲,嘴裡卻說著這麼老成的話。
她不語。
沈雲陽信誓旦旦地說:“我要南和聘禮,一分不少地帶回去。”
南和跟南牧同意和親,南和那邊籌集了聘禮在趕來的路上,南牧這邊負責將人送去邊界。
雙方互交所需。
沈夫人的任務就是將南和送來的聘禮一一帶回。
聽她這麼說,沈夫人一點兒也不意外,反問:“我怎知爭哥兒在你手上?”
這一路上沈夫人都是寸步不離的跟著沈雲陽,根本沒有看見有人靠近沈雲陽傳遞過什麼訊息。
沈雲陽嗤笑:“金陵城有的是為我所用的人。”
一聽這話沈夫人又笑了:“若是為你所用,當初你就不會被扣留在宮裡了,一個無權無勢的公主,誰會為了你得罪了沈家,得罪皇后?”
從沈雲陽的語氣中沈夫人已經基本判定,沈雲陽在撒謊,她勾唇繼續戳破;“聘禮可是南和許下的,拿不到聘禮,你以為你能安安全全的出嫁?”
“你!”沈雲陽的所有心思都被戳破了,她惱羞成怒,揚起手還要再打,沈夫人耐心耗盡,叫來丫鬟,弄來了軟骨散強行餵了下去,沈雲陽軟了身,目光死死的瞪著沈夫人。
耳根子消停了,沈夫人也終於能緩緩。
馬車停靠在邊界附近。
丫鬟問:“夫人,這一路走走停停,許多人都看見了七公主是活蹦亂跳的,咱們目的也達成了,只是南和那邊什麼時候能將聘禮送來?”
沈夫人搖頭,她心裡也沒底。
等了三日
南和那邊送來了聘禮,沈夫人一一檢查之後,確認無誤了立即將東西交給了禁衛軍。
分批運送回金陵城。
才將沈雲陽交給了出去,沈雲陽眼睜睜看著聘禮被瓜分了,她惱羞成怒地對著南和迎親人大喊:“快將東西給本宮追回來,那是本宮的!”
一枚銅板她都不想留給南牧!
沈雲陽的大喊大叫,無人理會,南和似是根本不在乎那些東西,帶著沈雲陽起程就往回走。
人已送走,沈夫人狠狠地鬆了口氣,這個燙手山芋總算是甩了出去,眾目睽睽之下,總算是有了交代。
沈夫人馬不停蹄的上了馬車;“走,走,快走!”
……
這頭沈雲陽到了南和領土上,她被人尊稱淑貴妃娘娘,身邊的侍女全都被替換成南和丫鬟。
“貴妃娘娘請沐浴更衣。”
馬車停在了一間驛站前,兩個丫鬟捧著南和的衣裳候在馬車外,沈雲陽蹙眉,環顧一圈,個個繃著臉不吭聲,她抿了抿唇乖巧下了馬車,去沐浴更衣,全然沒有在沈夫人身邊時的囂張跋扈。
換上了南和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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