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事不過三。
接下去的主人公總不會還是她吧?姜蘭君沒法放心。
裴知行活像是打了個一場勝負焦灼的馬球,見沒他的事了這才坐回位置上咕咚喝了一大口水。
他目光放空地說:“你們江都人膽子可真大啊。”
“先不說表舅本身就有妻子,而且他對亡妻情深義重,時至今日書房裡還掛著舅母的畫像,連外出當差也要帶上畫像作陪,拿妖后編排他是嫌命太長是吧。”
他們難道不知道表舅與她之間是水火不容的仇敵嗎?
姜蘭君聽到他的呢喃,眼尾詫異地挑起。
宋玥遺憾道:“我還挺想聽完那出清平樂的。”
顧清嵐這朵高嶺之花在江都高高掛了幾十年也沒人能摘下來,讓他被強取豪奪該有多好?
姜蘭君看著兩人意猶未盡的表情,嘴角微微扯了扯。
她屈指摩挲著茶杯,正想著該從那個點切入問一問她的身後事,卻聽見底下說書人捋了捋鬍子,又是一拍醒木,張口便說:
“這是我途經西地,偶然見到戲班排的一出新戲,叫做郎騎竹馬來。”
這時,跑堂將一個身形高挑、身穿玄衣的男子請上了二樓雅間,恰好進了緊挨著吹雪閣的春玉閣。
“卻說在平帝年間,京城中有兩戶世代交好的人家,一戶姓姜,一戶姓蕭,兩家夫人關係親近又是前後腳懷有身孕,便約定若誕下一男一女便定下娃娃親。”
“後來姜家產下一女,蕭家產下一男,兩家喜不自勝,當即便為二人定下親事。”
“二人自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感情甚篤,待他們成年之後,便將婚事提上了議程,可偏偏這時蕭郎君被送往前線帶兵打仗子承父業。”
……好耳熟的故事情節。
姜蘭君微微一怔,心底陡然間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她便聽那說書人抑揚頓挫地說:
“……姜姑娘本欲等他歸來便成親,但奈何天不遂人願,蕭郎君離家不過仨月,一封聖旨便送進了姜家,這竟是封后的旨意!可憐這對有情人連分開都不曾說,就從此兩隔……”
這說的果真是她和蕭寞的事。
後邊他又說了些什麼姜蘭君已然沒注意了。
她怔忪的思緒彷彿又被拉回了那年,接到封后的聖旨還沒過一個月,本該在西邊和草原人打仗的蕭寞風塵僕僕地出現在她的窗邊。
就像過去的每一次那樣。
少年身上裹挾著風沙,臉頰瘦削下去,唯有那雙眸子和天空中的明月一樣亮。
他啞聲說:“蘭君你跟我走,我帶你私奔,你想去哪兒都可以。”
當時她只是靜靜地和他對視。
然後殘忍地搖頭說:“蕭寞,我是自願入宮的,我想要皇后的那個位置。”
姜蘭君看著少年眼中的明月墜落,始終不曾心軟半分。
“嘭——”
就在這時,一個茶杯倏地從二樓砸下去。
不偏不倚剛好砸在說書人的桌上,一道冰冷至極的嗓音響起來:
“此人妄言皇室,帶下去關進大牢。”
姜蘭君倏地轉頭,看向了隔壁雅間。
是裴鶴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