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蘭君的身影才剛穿過月亮門,她便立馬眼尖地瞧見了,打發了個丫鬟去屋裡告訴老太太之後,便主動迎上前去問道:“這麼晚了,大小姐您怎麼過來了?”
“嚴姑安好。”
姜蘭君笑著同她點了下頭。
隨後指了指後頭的玉露以及抬行李的曹千,解釋道:“這不是上回祖母答應了讓我隨侍左右麼,這不,剛一得空我便自己過來了。”
嚴姑聽到這話頓時感到很是詫異。
不等她發問,姜蘭君臉色忽然變得有些焦急,懊惱地說道:“嚴姑,祖母可是病了?早知我便不該出門,理應時刻守著祖母才是。”
說著,她便急匆匆地往裡走。
嚴姑原本想好的話被這一打岔就忘了,只得連忙跟上她的步伐,見她擔憂的神情不似作假,她的語氣既欣慰又摻雜著些無奈:
“大小姐不必擔心,這只是補藥罷了。”
她笑道:“人上了年紀總有些半夜睡不好的毛病在身上,不過老夫人身子康健的很,今早還喝了兩碗粥吃了一碟素酥卷,您無需過於憂心。”
事實上在江瑞考中進士之前,都是靠老太太種田為生。
甚至在丹丘縣時她也仍然沒有放下種地的執念,忙碌了大半輩子的老婦人根本閒不下來,真是論起來,她可能比後宅裡的女眷都健康得多。
姜蘭君雖鬆了口氣,可神色依然緊張。
直到進屋後看見正在納鞋底的沈老太太,臉色才真正地放鬆下來,欠身朝對方請了個安。
江老太太看見她顯然也很驚訝,她剛從陳府回來,不好好在自己院子裡休息跑過來做什麼?
“祖母,天色已黑繼續做這個很傷眼的,”姜蘭君走上前去拿走那雙鞋底,坐在了她的身旁,“孫女知道您記掛父親,可您也要多考慮自己的身子呀。”
姜蘭君的眼神透出一絲不贊同。
江老太太聽到這話感到有些驚奇,她抬頭和嚴姑對視了一眼,嚴姑笑著朝她點了下頭。
……所以自己居然被晚輩給教訓了?
她慈祥地笑起來,配合地道:“好好,那我等白天再做。”
說完,又好奇問道:“你怎麼忽然想到過來了?”
“孫女今日去陳府赴宴,偶然發現陳老夫人戴著一條手串,孫女好奇問了才知那手串有安神的效用,於是宴會結束後我便也去買了一條。”
姜蘭君邊說邊將袖子裡的小葉紫檀手串拿出來。
紫檀木製成的珠子顆顆小巧圓潤,湊近了聞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木質清香。
江老太太從她拿出手串後就愣在原地。
完全沒想到她今日過來是為了這個。
姜蘭君微抿著唇,臉色有些羞赧:“聽聞陳老夫人的手串曾在寺裡開過光,孫女本想等去寺裡開光後再送給祖母,可方才聽嚴姑說祖母近來睡不好,便想著先拿出來。”
“還望祖母莫要嫌棄。”
她仰起頭,琥珀色的眸子在燭火下顯得更為剔透。
擔憂的眼神讓江老太太的心驀地一軟。
江老太太拿過手串戴在腕上,笑著摸了摸她的頭,感嘆道:“孩子,你有心了。”
見她收下,姜蘭君的表情肉眼可見地變得高興。
但下一瞬她又期期艾艾地說:“那,接下來幾日孫女能在祖母這兒借住幾日嗎?”
不等對方發問,她就把事情原委解釋了一遍。
“昨夜府中進了賊人偷換了我今日本該要獻的畫,幸好被我發覺才沒有釀成大禍,父親說要把我院裡的下人換一批,近來都住不得人。”
姜蘭君伏在老太太的膝上,可憐巴巴地望著她。
“祖母,我能住下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