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大病未愈,經昨夜那一番折騰下來,骨頭縫兒裡都覺得痠軟,整個人看上去病懨懨的,彷彿下一刻便要暈倒在這兒。
父親今晨派了人去棲院尋她,來來回回卻不見人,便守株待兔,她一入了府,便被押來了這裡,隨之而來的便是父親不由分說的一巴掌,而後便讓她跪在了這裡。
只因,今日是鄭姨娘入府之日,父親無心顧及她。
可她不後悔,想必這會兒皇帝已看到了她留下的紙條,此刻正掘地三尺的要將她找出來。
這便是喬予眠的目的,昨日皇帝平白無故被人下了藥,她又恰好出現在那裡。
就算她有心想解釋自己真的不是那下藥之人的同謀,那人想也不會相信。
且今日又是父親迎鄭姨娘入府的日子,自己一夜未歸,這事兒不可能就這麼揭過去。
倒不如她乾脆裝作不知謝景玄的身份,做一場露水情緣,你情我願的戲碼出來,這樣,既洗清了自己同謀的嫌疑,又能讓皇帝陛下千方百計地要尋到她。
如今只盼陛下身邊的人得力些,早些尋到了她,莫要讓她在這兒再受磋磨了。
她要賭一把,賭自己的命,賭帝王的心。
“吱呀……”
祠堂的門再次被開啟時,已是午後,一道光亮照進來,又隨著房門閉合,很快消失不見。
伴隨著腳步聲,身後傳來一道慍怒的聲音,“喬予眠,當著列祖列宗的面,你還不肯說實話嗎?”
“孩兒昨日去了濟慈寺,為您和姨娘祈福,都怪孩兒身體不好,回程途中暈厥,這才錯過了宵禁的時間,回來的晚了,父親,您為何就是不信我呢?”
“你個逆女!到了這時還是滿口的謊言!”
喬侍郎怒不可遏,心口劇烈地上下起伏,三兩步行至她面前,抬手便是一記響亮的巴掌。
喬予眠被打得偏過了頭去,嘴角落下一道血絲。
“官人,您何必動這麼大的肝火呢,想來也是不願意讓妾身進了這府邸,這才一氣之下做錯了事,可眠兒到底還是個孩子,與妾身置氣倒是小事兒,妾斷不會與一個孩子這般計較的,只是……”鄭氏扶著喬侍郎的手臂,像是護著喬予眠似的,攔在了兩人之間,卻是在說著說著,便看向了喬予眠,苦口婆心道:“眠兒,我知你看我不過,可你是女孩,就算與我置氣,又怎能如此糟踐自己的身體,與野男人廝混,還徹夜未歸,唉,好在這事兒只有我同你父親知曉,只要你今日實話實說,你父親和我都不會不管你的。”
呵。
喬予眠心中冷笑。
真是好一副賢良慈母模樣,可她說出口的每一句話,無疑都是教人認定了她喬予眠是個小肚雞腸、不知廉恥的人。
偏生父親還眼瞎心盲,聽了這些話,更是憤怒,轉頭便要去取了鞭子來。
又長又細的皮鞭,一端被喬侍郎握在手心,尾尖垂落在地上,便是喬予眠不知被打了多少次,此刻見到它心中仍是發怵的。
“娥兒,你退下!”
“喬予眠,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說是不說?!”
喬侍郎瞪圓了眼睛,那雙舞文弄墨慣了的手此刻正握緊鞭子,其中狠辣決絕,大有一種今日喬予眠不說,他便要將她打死在這兒的果決來。
“眠兒什麼都沒錯,無話可說,倘若父親僅憑不知從誰口中傳出來的汙衊之言,就認定我犯了錯,那不妨讓汙衊之人拿出證據來,到時眠兒願任憑父親處置。”
喬予眠倔強地抬起頭,臉頰紅腫,消瘦的背脊因為過分繃直而控制不住的發抖,雙眸中也已蓄滿了淚水,卻字字鏗鏘,不見半分的屈從來。
喬侍郎那濃眉蹙得更是緊了,他最是討厭喬予眠這幅模樣,活像她那死去的親孃。
“冥頑不靈!當真是冥頑不靈,你這孽障,事到如今竟還敢頂嘴!好!今日我就成全你,打死你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