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那張俏麗的容顏上,血色刷的一下褪盡,變得慘白慘白的,“陛下,臣妾沒有,臣妾冤枉啊!”
少婦人髮釵凌亂,不住地喊著,哪還有昨日的氣派了,“定是這該死的東西胡亂攀咬,冤枉臣妾,臣妾有什麼理由傷害陛下呢。”
“是嗎?”謝景玄若有所思,一鞭子抽在了那殺手鎖骨之上。
“啊啊啊!!!”
鮮血噴灑,慘叫聲響徹在刑房內,久久不絕。
喬予眠不受控制地攥緊了謝景玄始終握著她的那隻手。
“出去等朕。”
謝景玄回眸時,喬予眠分明看到了那黑色瞳仁之下藏著的狠絕謀算。
那一瞬間,喬予眠恍惚明白了什麼,這暴君明明可以直接將幕後主使給處置了,可他今日耗費時間上演這麼一出,八成是想敲打某些人。
“我沒事兒。”喬予眠搖了搖頭,握著謝景玄的手更緊了。
前世淑妃的父親禮部尚書近日與慶王謝琅走得頗近,這慶王雖與這位陛下一樣,都是太后所生,一母同胞,可兩兄弟並不親近,這麼想來,陛下想要藉機敲打誰,不言而喻。
知曉了這一層關係,喬予眠沉默了一瞬,今日,她想要淑妃的命,怕是不成了。
新帝登基,帝位未穩,如今處死淑妃,甚至牽連到勢力在朝堂中盤根錯節的禮部尚書,牽一髮而動全身,朝局勢比動盪。
喬予眠看向那同樣陪跪在一旁,抖若篩糠的郭婕妤。
郭婕妤是淑妃舅母家的女兒。
這位既然來了,總不能是來看熱鬧的,那八成,就是替罪羊了。
敲山震虎,未嘗不可。
果不其然,喬予眠剛捋順了其中關竅,那血肉模糊的人就在鞭撻下,喘息著,虛弱地改口了。
“我,我說,是,是郭婕妤指使。”
那殺手改口的速度過於快了,任是誰聽了都會察覺出不對勁兒來。
然而今日這一屋子的人,愣是沒一人開口質疑。
就連郭婕妤本人,也只是哆嗦著,在自己的名字自殺手口中吐露出來時,最後看了眼陛下的背影,又看了眼身為淑妃的自己的表妹。
她忽然從地上掙起身,對著刑房黑洞洞的牆壁就撞了過去。
那一下,是奔著就死去的。
喬予眠眼睜睜看著那如花似玉的女子一頭撞在牆上,身體像是一塊泥巴一樣,又從牆上跌落,軟在了地上。
鮮血順著額頭汩汩流出,染紅了地磚。
喬予眠眨了一下眼睛,須臾,眼前覆上了一雙纏著紗布的手。
“別看。”那人的聲音算不得高,在他耳邊響起。
喬予眠緊繃著身體,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皇家宮廷的殘酷。
她是在與虎謀皮。
“她既死了,朕便不再牽連旁人,淑妃,她是你宮裡的人,此事你也難辭其咎,著禁足一月,罰俸半年,你可有異議?”
“臣妾……多謝陛下開恩。”
淑妃哪還敢有異議,方才那幾鞭子已將她給嚇傻了,又親眼看著自己的表姐為自己頂罪而自戕,這會兒嚇得腿都軟了,恨不能即刻離開這冰窟窿一般的地方。
走出地牢,再度見到天光時,恍若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