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蘭與春絲垂著頭,相互對視一眼。
喬予眠的聲音已自頭頂飄落,“去做事吧。”
說完,那扇窗後倚著的人影已消失不見,徒留下兩人面面相覷。
喬予眠回到冬青的榻前,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探了探她的呼吸,這才鬆了一口氣。
“冬青,你放心,那些傷害了我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喬侍郎許是真的嚇著了,大張旗鼓的請了道士前來,直將府裡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相看了個遍,說是要驅鬼。
那道士一柄拂塵,玄色道袍,吊梢三角眼,白眉向下慫拉著,一縷山羊鬚被他捋了一遍又一遍,他手執羅盤,帶著兩個約摸著十五六歲大的徒弟,自前院穿過拱門直走到後院的池塘邊上,一路上走走停停,指指這個,指指那個,喬侍郎跟在後面,叫人將那大師說到的地方全都命人記下,緊著換了。
蒹葭院。
鄭氏靠坐在玫瑰椅上,腳下正蹲跪著一個婢子為她捏著小腿。
丹蔻指以指腹端起茶盞,放在唇邊輕輕的抿了一口。
片刻,才抬眸掃了眼立於自己面前,看上去侷促不安的人。
這人一身玄色道袍,不是那位剛剛看風水的大師又是誰。
只是這會兒功夫,那大師全然沒有了在喬侍郎面前那般高深莫測之作態,像是隻搓爪子的蒼蠅,看上去極是侷促猥瑣。
鄭氏指尖輕點,指了下一旁桌上的茶盞,“這是江南特有的雨前茶,一兩便要八百文。”
“你可以嚐嚐。”
山羊鬚“大師”順著看過去,嘿嘿一笑,溜鬚拍馬道:“多謝夫人,多謝夫人,夫人真乃活菩薩也,那小人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言罷,他點這腳快步走到桌前,捧起茶杯就往嘴裡灌。
熱茶進了嘴兒,還沒品出什麼香味兒呢,就先將他的舌頭灼燙的險些熟了。
“嗷!呼呼呼!!”
山羊鬚捧著茶盞的手一抖,直接將那茶盞摔在了桌上,紅白色的舌頭燙的從嘴裡吐出來又縮回去,雙手在嘴邊兒一個勁兒的煽動著。
“燙燙燙!燙死我了!”
“噗!”
“哈哈……”
周遭的丫鬟們看到這一幕,都沒憋住掩面笑了起來。
還真是個土包子,連喝茶都不會。
“好了。”鄭氏輕咳了一聲,丫鬟們趕緊捂住了嘴巴,笑聲漸漸小了下去。
她復又看向那山羊鬚,抬手撫了撫餘紅未消的脖頸,眼皮輕掀:“後日的驅鬼儀式,大師想必不會讓我失望吧。”
“不會不會。”山羊鬚顧不上舌頭上的疼,躬身湊到近前,諂媚道:“只要夫人能給夠了這銀錢,您想讓小的怎麼對付三娘子,小的就怎麼對付三娘子,決計給您辦的妥妥的。”
鄭氏微微一笑,輕蔑的看了那山羊鬚一眼,“柳枝,去,將東西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