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浮動,疏影橫斜,引路的燈籠在這色色秋風中明明滅滅的晃盪出影兒來,枯葉打著旋兒落在了地上,又被一隻腳踏過,無情的碾碎在鞋底。
今夜註定是個不眠夜。
喬侍郎服了藥,又嘔出一口血來,雖比之前好了些,但仍是昏昏沉沉的,原本是預備著要睡下了。
哪曾想腦袋還未捱上枕頭,無邊寂靜的院子中就響起了一連串腳步聲,隱約還能聽到幾耳朵頗為熟悉的跋扈怒罵。
喬侍郎是沒力氣去看誰深更半夜的在撒野了。
他揮了揮手,示意近身伺候的人兒去外面看看。
這當口,正屋兒外傳來了一道女聲,頗是有幾分恭敬的,“父親,您可歇下了?”
喬侍郎豎起耳朵,轉瞬就知道了此刻站在外面的是誰了。
他沒好氣兒的抻長了脖子怒罵道:“逆女,你還有臉來見我?”
外面靜下來,半晌沒了聲音。
喬侍郎那浮浮沉沉氣怒的心緒也稍稍平靜下來,被憤怒衝昏大大腦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不對勁兒。
這逆女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剛想問。
那頭,喬予眠緩了緩情緒,素聲開口,“父親被奸人矇蔽,叫他們夜半闖我閨房,這廂,我將兩個奸人擒住了,也問出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您不打算聽聽嗎?”
奸人?什麼奸人……
這大病了一場,喬侍郎的腦袋真似漿糊似的,反不過勁兒來。
“官人,救我啊,官人——三娘子她瘋了,她要殺了妾身——”
那聲音好不悽慘,叫喬侍郎瞬間自床上繃直了上半個身子,“娥兒?!”
“唔唔唔——”
“逆女,你將娥兒怎麼著了?!”
“孩兒進去說?”
喬侍郎氣急,吼叫的尾音都劈了叉兒,“滾進來!”
門閂噹啷一聲,被人從裡面打了開,喬予眠神色如常的進了屋,臉上不見有半分異色,仿若喬侍郎先前怒罵的另有其人,不是她一般。
這後頭,還押著一連串兒的人。
鄭氏、喬嫣、春絲與春蘭幾個,先後的,陸陸續續隨著進了屋。
這後兩個安靜的緊,剛進了屋就自覺跪在了地上,極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反倒是前兩個,這會兒終於是見到喬侍郎了,跟見到了救星似的,掙脫開束縛後就撲到了床前,跪在地上,七嘴八舌的告喬予眠的狀。
喬予眠安安穩穩地站定,靜靜地聽著這兩個人顛倒黑白,往自己身上潑髒水。
喬侍郎本人自然也沒好到哪兒去,這會兒頭本就漲著,陡然聽到這連珠炮似的哭訴,登時一個頭兩個大,恨不能將自己的耳朵堵上,叫這世界清淨些。
“好了好了,娥兒,嫣兒,你們先起來。”
他對待這二人是有十足的耐心與溫柔的。
待抬起頭,視線轉移到了喬予眠臉上,那額間的一行川字紋路攢的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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