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陸家女,敗壞妹妹名聲,害得哥哥捱打,還讓將軍府得罪秦家,一樁樁疊加起來,他恨不得馬上給陸未吟上一套家法。
由小妾抬上來的將軍夫人虞氏給他拍背順氣,“將軍先別急,孩子們這麼做肯定有他們的道理,你聽他們把話說完!”
虞氏還不到三十歲,沒比陸晉乾大多少,在陸奎面前,端得一副賢妻良母的姿態,實際目光閃躲,維護的話裡更多的是討好語氣。
陸家這三個,沒一個是省油的燈,她想在將軍府待得安穩,就得和他們站在同一陣營!
陸晉乾自顧自吃著東西,“正是因為犯了錯,咱們才要把人叫回來好好管教,免得無法無天,敗壞咱們將軍府的名聲。”
陸奎很快被說服。
這樣的孽障,確實該好好收拾一頓才能長教訓。
轉眼到了生辰這日。
將軍府張燈結綵,門庭若市,賓客絡繹不絕。
陸家雖不得勢,但陸奎畢竟還頂著大將軍的名頭,因此只要是收到請帖的,基本上都來了,秦家人沒來,但也按禮數叫人送了禮。
陸未吟一進院子,就看到陸奎挺著圓潤的腰腹,樂呵呵呲個大牙,站在正堂門口看著滿院賓客。
滿臉油光,衣著富貴,大拇指上套了個翠綠翠綠的大扳指。
京都的安逸繁華早已將他的英武鬥志消磨殆盡,活脫脫成了一個酒囊飯袋,這樣的人上到戰場,除了消耗我軍糧食,起不到半點作用。
“父親。”邁步走近,陸未吟收起鄙夷換上笑臉。
陸奎一見到她就覺得掃興,臉垮下來,習慣性的想要開口挑錯,就見陸未吟停在階下施然長拜,朗聲道:“未吟拜賀父親生辰大喜,願吾父康健度春秋,年年歲歲,福樂長流。”
周圍賓客都看過來。
“這是哪位小姐,怎麼稱呼陸將軍為父親?”
方才去後院尋自家夫人,他明明看到陸家小姐跟在將軍夫人身邊待客。
旁邊同僚回答:“張大人有所不知,陸家本有兩位小姐。之前那位夫人和離後改嫁永昌侯,帶了個女兒過去,這是三小姐,家裡那位是四小姐。”
張大人拖長聲調,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
這陸家,可真有意思!
有品階低的官員上前拱手奉承,“陸家兩位公子丰神俊朗,二位小姐也是姿容出眾,陸將軍真是好福氣呀!”
一人開口,旁邊人自是要客套附和兩句。
陸奎被誇得有些飄飄然,一轉頭看到陸未吟,想到她在蘭齋詩會鬧出的那些事,又咬緊後槽牙。
家裡三個孩子都不錯,偏偏出了這樣一顆耗子屎。
乾兒說得對,不想法子把她規勸回正道,只怕日後惹出更大的亂子,牽連整個陸家。
“歡兒在後院等你。”陸奎不冷不熱的叫陸未吟起身,“你們姐妹有些誤會,說開就好了,切莫傷了手足情誼。”
蘭齋詩會後,外頭已有閒言,說陸未吟在將軍府受到苛待,今日叫她來,也是為了粉碎流言。
陸未吟乖順點頭,讓採香留下賀禮,轉身去了後院。
後院接待女眷,比外頭清靜許多。
陸歡歌在詩會上揚了臭名,今日收斂不少,著裝素雅清麗,妝面大方得體,頭上也沒戴什麼華貴飾物,只簪了一支蘭花,清麗脫俗但不失韻味。
看到陸未吟,馬上提著裙子迎上來,臉上堆著欣喜,“姐姐,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說話的同時,一把拉住陸未吟的手。
再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警告,“蘭齋詩會的事,你已經惹得父親不快,我勸姐姐還是放聰明一點,不要真惹惱了父親。雖然你去了侯府,可你畢竟姓陸,不姓蕭。”
陸未吟像是被她威脅住了,任由她拉著,臉上擠出笑來,配合著演足姐妹情深的戲碼。
很快,陸晉乾也來了。
他戲更多,不僅對陸未吟表現出十足的關心,還當眾送了她一隻成色極好的玉鐲,陸未吟當場就戴上了。
三人站在院裡站了許久,兄友妹恭,一派和睦。
看到這一幕的客人們心思各異,有人敏銳的看出這是在做戲,也有人相信‘眼見為實’,覺得傳言不可盡信。
畢竟她們沒親眼目睹蘭齋詩會的始末,但確實見到了陸家公子對這個三妹妹的疼愛。
世上最不缺嚼舌根傳瞎話的,人家兄妹同爹同媽,感情好著呢。
謠言止於智者,而她們,就是智者。
然而很快,‘智者們’就被打臉了。
宴席上,男女客分院而坐,陸晉乾陪著陸奎在前院陪客,忽然聽到內院鬧騰起來,動靜很大,賓客們都在朝裡張望。
陸奎放下酒杯,問:“怎麼回事兒?”
陸晉乾也有點懵。
說好了宴席結束再動手,怎麼這時候鬧起來了?
“父親莫急,兒子去看看。”
他疾步往內院去,還沒走到垂花門,就看到弟弟陸晉坤從門內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