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情況一說,軒轅赫嘩啦一聲收起摺扇,正義凜然的責問,“不過是下人一時不慎,衝撞了一下,也不曾把水潑到陸小姐身上,陸小姐何必以其家人做威脅逼其自裁謝罪?”
三言兩語,直接給陸未吟定了罪名。
蕭西棠忍著沒出聲,還拉住了想要辯駁的妹妹。
他時刻記著陸未吟的話,以卵擊石是蠢不是英勇,一切等祖母來了再說。
“爹——”
蔣岐想說什麼,被蔣永平抬手打斷。
蔣永平看向陸未吟,“陸小姐,你有什麼想說的?”
事發至今,陸未吟始終一言不發,直到蔣永平問到才緩緩開口,“清者自清。事關人命,未吟願配合官府查明真相。”
蔣永平會意點頭,轉向兒子,“速去京兆府報官。”
眾目睽睽之下發生命案,不管鄴王在不在,都很難捂得下來,公事公辦是當前最好的處理方法。
眾人譁然。
哪有貴女上公堂的?
蕭北鳶焦急環顧,一心盼著老太君快些來。
然而直到京兆府來人,老太君都沒出現。
自從去了侯府,陸未吟鬧出不少事,先是蘭齋詩會,又是大鬧生辰宴,眾人不由得猜測,陸未吟仗著侯府之勢任性妄為,估計老太君早有不滿,剛好趁著這個機會教訓管束一番。
京兆府帶頭的是個叫朱煥的參軍,三十來歲,四方寬臉,眉目炯炯,滿臉寫著公正嚴明鐵面無私。
瞭解完情況,朱煥命人將小丫鬟的屍體抬去衙門,再轉身走向陸未吟,“陸小姐,跟我們走一趟吧!”
採香不動聲色的從陸未吟身後退開,陸未吟頷首,“好!”
秦見微站出來,說:“我願意上堂替陸小姐作證。”
蕭北鳶跟著附和,“我也是我也是。”
朱煥點頭,“好。”
他又點了幾個事發當時在場的客人,還派人叫上管家同行,以便了解死者的情況。
一群人往外走,軒轅赫想跟上去,蔣永平一步橫跨把人截住,“宴席馬上開始了,還請王爺上座,喝杯水酒。”
軒轅赫拿扇子敲了敲他的胳膊,皮笑肉不笑,“喝酒哪有聽審有意思,等令公子下次大婚,本王再來道賀。”
想把他支走趁機給陸未吟脫罪,門兒都沒有。
等人一走,採香趁無人察覺,悄悄離開蔣府。
“怎麼辦?”蕭西棠有些慌了,“京兆府那些人凶神惡煞的,他們不會動大刑吧?”
薛明澤說:“應該不會吧,我聽我爹說過,京兆府尹趙有信雖然像只滑不溜手的老泥鰍,但總的來說還算個好官,應該不會幹刑訊逼供這種事兒吧?”
蕭西棠還是不放心,“不行,我要去找祖母。”
他以為老太君回府了,正要回去搬救兵,就看到自家祖母和許氏有說有笑的走來。
“祖母,你去哪兒了呀?陸未吟被京兆府的人給帶走了,阿鳶也去作證了。”
老太君不以為然,“是帶走調查,又不是帶走砍頭,慌什麼?”
“可是……”
許氏笑著說:“趙大人明察秋毫,阿吟又不曾逼死人,自會還她清白。走吧,馬上開席了,你們快去入座。”
蕭西棠見狀,猜到老太君肯定有所安排,當即寬心不少。
但要他若無其事的坐下來喝喜酒,那是真做不到,跟薛明澤打聲招呼,當即匆匆趕去京兆府。
蔣家的喜宴還要繼續,本來只有小部分人知道死了人,宴席上一傳,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
大家都想知道審案過程,於是紛紛派下人前去聽審。
陸晉乾有好友在京兆府任職,得知要審陸未吟,第一時間給陸晉乾遞了訊息,陸晉乾馬上著人告知還在禁足的陸歡歌。
陸歡歌激動不已,留下雙魚在府內應付,自己換上丫鬟衣裳偷偷溜出府。
再沒什麼比親眼看到陸未吟落難還要更令人高興的了,最好能當場動大刑,以消她心頭之恨。
陸歡歌趕到的時候,公堂門口已經擠滿了人。
戴了面紗,不用擔心被人認出來,她悶著腦袋往前擠,惹出一陣抱怨,終於擠到最前面。
冷不丁看清旁邊人竟是蕭西棠,她又默默往旁邊挪,免得被認出來。
京兆府尹趙有信端坐堂上,四十多歲的年紀,乾乾瘦瘦的,蓄著山羊鬚,眼裡閃著精光。
旁邊置了聽審的桌案,軒轅赫歪坐在圈椅裡,優哉遊哉的搖著扇子。
趙有信時不時看他一眼,或頷首陪笑,帶著明顯的諂媚討好。
侯府有爵位,故此陸未吟不需要下跪受審,脊背筆挺的站著,面色淡然不見波瀾。
撞柱而死的丫鬟屍體就擺在她旁邊。
作為證人的秦見微等人候在堂下,等候傳喚。
現在就差苦主了。
不多時,朱煥將死者小菊的父母帶上公堂。
兩人皆身著粗布短打,面色黝黑樸實憨厚,見到女兒屍體,當即撲上去嚎啕大哭,小菊娘更是當場昏厥過去,讓人動容。
趙有信讓人把小菊娘帶到後堂休息,小菊爹周有根跪下來重重磕頭。
“大人,我家小菊是讓人害死的,您可得替她伸冤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