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西斜,車馬接龍。
將軍府的壽宴接近尾聲。
庭院偏舍中,蘇碧雲衣衫不整,努力從陣陣眩暈中清醒過來。
她咬著唇角,看著面前昏迷不醒、頸間插著一根髮簪的男人——將軍府嫡長公子宇文照,那個爹爹想把她嫁予的浪蕩紈絝。
論家室是她高攀,可此人荒淫不堪,還未成親已妻妾成群,聽聞在床榻上有特殊癖好,每月總要送出幾個被磋磨死的姬妾。
藥效翻湧著吞噬著她的意識,蘇碧雲狠狠咬牙,取下斜斜掛在髮間的步搖,狠勁往裸露的大腿上一刺。
鮮血湧出,腿上劇痛讓她清醒幾分。
蘇碧雲身上的衣衫破爛不堪,只能勉強蔽體,她卻顧不得這些,趁著這短暫的清醒,迅速逃離。
好在此院偏僻,隔著院牆能夠聽見長街上的打更聲。
蘇碧雲踩著牆下的水缸,拼了命地攀了上去,快要脫力時瞧見長街上有人打馬而過。
短打扮的小廝指著牆頭,新奇不已:“世子爺,你瞧,這將軍府真是不成氣候了,還有女人半夜爬牆!”
顧北辰淡聲:“不必理會。”
“她摔下來了!哇——她、她怎麼不穿衣服!”小廝雙手捂眼,生怕瞧見不該看的。
蘇碧雲不耐地看過去,只見濃重的夜色下,牆邊一道白若明星的影子落在清清冷冷的月輝之下。
顧北辰目不斜視,不想沾染是非。
卻聽見那道影子氣息顫抖:“救救我——”
“救我,顧北辰——”
顧北辰是陛下新封的小鎮國侯,眼下朝中炙手可熱的新貴,想要自薦枕蓆的女人只多不少,但如此別出心裁的法子,他們倒是未曾見過。
女子的容顏如月下梨花般嬌豔,鬆散的胸口露出一片白皙柔美,羊脂玉一般的面頰,泛著層層霞紅的暖霧,眼中盈一汪秋水,盈盈動人。
顧北辰蹙眉:“蘇大小姐。”
並非疑問,這樣驚豔的容貌,在整個上京城也無人匹敵。
他是第二次看見,卻一下子想起素日男人們之間說的話:“蘇大小姐宛若神仙妃子,誰若能娶到,便此生無憾了。”
顧北辰目光在宇文將軍府和蘇碧雲沾了血漬雙手上流轉一瞬,便將事情猜個七七八八。
能放蘇碧雲這等尤物赤條條的逃出來,恐怕裡間的小將軍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顧北辰伸手敲敲車轅,薄唇輕啟吐了一個“走”字。
小廝趕緊勒緊韁繩,眼看馬鞭揚起。
蘇碧雲心中一震,嫩白的身子不住的打顫。
她現在走路的都吃力,若是放任顧北辰走了自己恐怕不消半刻就要被帶回將軍府。
指甲死死的掐進掌心,蘇碧雲聲音都在抖。
“你我兩家尚有婚約,世子爺若是就這麼走了,明日事發,世子必會受牽連。”
顧北辰長腿一勾將小廝即將落下的馬鞭踩在腳下,狹長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趣味。
“顧蘇兩家的親事本就是你那個老爹費盡心思求來的,我明日便叫人登門退了又如何?”
藥效上來了,蘇碧雲的聲音越發無力嬌柔,像是細細的貓吟,卻勾的的人想貼耳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