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化妝的張國榮跟李健群小聲蛐蛐:“群群,他們叫我張老師,我還怪不習慣的呢。”
李健群一樂,道:“回頭我跟他們說一聲,讓大家叫你張同志。”
張國榮也樂了,道:“成啊,很親切的,更像一家人。”
“哥哥一點都不擔心回去後會被自由總會傳訊嗎?”
“我們這些香港藝人,其實大多數是分不清左右的,也不想分清,總之誰給我們工開,我們就給誰幹活。還有啊,我已經加入長城公司了,從這點上說,我跟你們更親近。
自由總會就算傳訊我,傅先生也會保護我的。”
總說左派,右派。
怎麼來區分呢?
直白點說,左派更激進,右派很保守。
類似於歐美國家的說法,鷹和鴿。
張國榮和牛振華化完妝出來,大家一看,哇!
香港明星的氣質真棒。
哇!
老牛穿上儒衫也像個殺豬的。
梁曉聲拿著劇本走到高遠跟前,氣咻咻說道:“田導把本子改了。”
高遠一愣,問道:“改了哪些內容?”
梁曉聲遞給他,道:“田導說,讓張先生來內地開演唱會這段兒不合適,因為內地和香港還沒有實現文化交流,就把它改成了《霸王別姬》在京城舉辦首映式。
然後李思甜追星,逃課,去電影院門口堵張國榮,沒見到偶像,回家鬧脾氣。
這樣才通順。”
高遠笑道:“嗯,他考慮得很周全,電視劇嘛,也要講究一個邏輯自洽,行,就按照他修改的這一版拍吧。”
梁曉聲看看高遠,道:“那成,我去通知珊珊,讓她按照這一版演。”
故事在葡萄樹底下展開。
陳佩斯拿著本雜誌看得直樂呵,還呵呵笑出了聲。
坐在躺椅上的沈建林老爺子拿著份報紙,看著他,道:“呵呵呵,犯病啊。”
“沒錯兒,早起忘吃藥了。老爺子,您看看這段兒,有點兒意思。”
“我不是追星族,我是你熱情的歌迷,哇!我親愛的阿榮……”
“張國榮,香港一歌星。”
“哇!我親愛的阿榮,我真的好崇拜你哦。我雖未見過你,但我知道你的每條歌……每條歌?胡鬧嘛,這是什麼量詞?”
老爺子一口倍兒地道的港臺腔,說話慢條斯理的,繼續讀道:“我熟悉你的生日,知道你的星座,清楚你最喜歡的顏色是粉紅色,更清楚你最近親的朋友是一條哈巴狗,最熱衷的事情是登上屬於你的舞臺,最愛是的食物是滷煮……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陳佩斯抽著煙,笑得前仰後合。
沈建林怒瞪他一眼,道:“你覺得這很可笑嗎?可悲啊你們這一輩年輕人。”
“喲,至於嗎?問題是你崇拜誰不行,非崇拜一唱歌的,還是香港人。淺薄,崇港媚臺就是淺薄。”陳小二大義凜然。
“好,這條過了!準備拍攝下一條。”
田壯壯滿心歡喜,陳佩斯表現得越發自如了。
但又一琢磨,他這種良好的狀態,貌似跟自己講的那些無關啊。
什麼陳小二的人物特徵、內心世界,他統統沒展現出來。
他只是放下了,把這個角色生活化了,就像卸掉了心理包袱,他就是陳小二,陳小二就是他。
這麼一來,反倒把人物演出彩來了。
田壯壯來不及多想,因為李少紅已經在提醒他,各部門都準備好了,可以開始拍攝下一組鏡頭。
他答應一聲,走了一遍戲,覺得還成,旋即進入到正式拍攝階段。
只見李志遠兩口子推著輛腳踏車進了院子。
章秋雁問道:“誰啊?二子說誰淺薄呢?”
“嘿嘿嘿,嫂子你看。”陳小二把雜誌遞給她。
李志遠也湊過來。
章秋雁開始念,也是一嘴的港普:“你看這段,阿榮,你現在過得好不好?我聽說你現在跟李健群拍片,千萬不要哦,因為她的演技配不上你,同她合作會影響你的形象哦。
我真討厭這個李健群,真恨不得替你把她扎掉。
誒誒誒,瞧瞧底下這個落款啊,京城一位你堅定不移的崇拜者簡妮。”
在現場觀摩拍攝的李健群沒憋住,噗嗤笑出了聲。
田壯壯扭頭瞪她一眼,立馬喊道:“停!”
李健群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道:“不好意思啊導演,都怪我,沒憋住。”
要是換別人,田壯壯早火了,但不遠處這位可是副總夫人,他縱有一肚子火也不敢衝李老師發。
“啊,沒事兒沒事兒,小事故,咱們再來一遍吧。”田壯壯心說,反正膠片是你家的,你破壞了拍攝氣氛,我可就不客氣了。
李健群滿臉愧疚,低聲對高遠說道:“我還是迴避一下吧,這詞兒寫得太氣人了,我的演技很差嗎?怎麼就配不上哥哥了?”
高遠抓著她的柔荑,也輕聲說道:“較真兒了不是,喜劇嘛,講究一個幽默、調侃,要不我陪你去別的屋待會兒吧。”
“嗯,行。”
張國榮看得直樂呵,對兩人說道:“你們去吧,我再看會兒,這詞兒寫得太有意思了。”
他過上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