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也就是跟小查逗個樂,見她服軟說好話了,立馬讓開身子,請大家進屋。
“査建英同志,鑑於你認錯態度比較誠懇,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能再做這種背叛自己同志的事情了。”
“報告高老師,我保證今後不再脫離群眾,不再背棄組織,一定心向社會主義,為建設四個現代化添磚加瓦!”
這套詞兒,他們不打磕巴就能對答如流,因為前些年說得太多了,都成應激反應了。
高遠欣慰地點點頭,說:“知錯能改就還是好同志。”
大家夥兒進了屋,打量起來。
王曉萍邊看邊說:“高老師,你家也太乾淨了吧,窗明几淨的,地板磚都能照出人影來。”
陳建功走到茶几前,也說:“這沙發套雪白雪白的,我都不好意思往上坐了。”
小查一眼瞧見五斗櫥上立著的全家福相框,她拿起來一看,“哇,這是阿姨吧?阿姨氣質真端莊,高遠兒,我發現你長相隨了阿姨。”
梁左湊過來說:“我瞧瞧,叔叔也很帥氣啊,這是你姐?”
高遠笑著說:“對,是我姐姐,這張照片是在我姐去龍江墾區插隊前拍的,那年我……13?對,13。”
葛兆光咧嘴一笑,說:“嗯,看出來青澀了,像一個沒熟透的蘋果。”
這比喻,大家都樂不可支。
“坐啊,都別站著了。”高遠笑道。
“這不是不好意思坐麼,太乾淨了。”陳建功又說道。
高遠把他摁在沙發上,說:“我母親是個醫生,你們知道的,當醫生的多少會有點小潔癖,最見不得家裡髒亂差,所以就定期收拾打掃。
你們別拘束,大不了弄髒了再收拾就是了。”
陳建功還是覺得不自在,又說道:“要不,大家夥兒去你屋坐會兒吧,可著你屋裡禍禍,總比把整個家弄亂套強得多。”
這個提議得到了同學們的一致認可。
沒等高遠說話,大家直奔他的臥室而去。
房間是開著門的,同學們掃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個房間是高遠的獨立空間。
“還得是高校老師們待遇高啊,現階段,能住上三室一廳帶獨立衛生間樓房的可不多見。”梁左大發感慨。
小查拉開椅子往書桌前一坐,瞥梁左一眼,譏諷道:“別人說這話也就算了,大家的住房條件都一般,羨慕能理解。
丫一個住煤渣衚衕十間青磚房二進四合院的傢伙怎麼好意思開這個牙?”
梁左也不惱,嘿嘿一笑說道:“這你就不明白了,四合院太敞,站在鼓樓子上一撩眼皮,誰家老孃們兒在洗衣服,哪對小夫妻在光屁股盡收眼底,哪有住樓房的私密性好啊。”
高遠端著個小盆走進來,盆裡放著洗乾淨的蘋果、梨子,他剛好聽到梁左這句話,把盆遞給蘇牧,讓他跟大家分分,說:“丫有透視眼啊,人家小夫妻把門一關在房間裡打架鬥毆丫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扯淡麼這不是?”
梁左說道:“適當誇張嘛,也是戲劇的一種表現形式。”
“嘁!”大家齊聲喊道。
蘇牧見牆上掛著把吉他,他來了興趣,問高遠道:“高老師會彈吉他嗎?”
高遠把吉他摘下來,掃了個和絃,笑道:“京城孩子哪有不會的。”
“來一段兒來一段兒。”小查起鬨道。
高遠在床邊坐下,將吉他抱在懷裡,調了下音色,見幾位好友滿臉期待,他彈了曲《東方紅》,同學們跟著低聲哼唱起來。
接著又是一曲《太陽出來喜洋洋》,小查和王曉萍展現了一把歌喉。
梁左也是個高手,他從高遠手裡接過吉他,彈唱了一首《工人叔叔給我小蠟筆》,聲情並茂的,引得大家一陣叫好。
眼看快十一點時,高遠招呼大家一起包餃子。
幾位同學奔廚房。
陳建功和葛兆光把靠牆擺放的摺疊桌開啟,小查自告奮勇說她和麵一絕,於是領了和麵的任務。
王曉萍切韭菜,高遠拌肉餡。
蘇牧摘著芹菜往鋁盆裡張望一眼,好奇地問道:“這是豬油?”
“對,我提前煉出來的,放涼後拌到餡子裡,我跟你說個訣竅狗狗,想讓餃子餡香,倒油是關鍵,得分兩次倒,肉餡拌完倒一半,攪勻,把韭菜擱進去後再倒入另一半,繼續攪,使其鎖住水分,餃子煮熟後一咬就一口湯了。”
高遠笑著給大家普及小竅門。
蘇牧推推眼鏡,“大哥,我求你了,別叫我狗狗了行不行?太難聽了。”
這個外號已經困擾蘇牧很久了,班裡的同學們,誰見了他都會親切地喊一聲狗子,當著首倡者的面,他臉紅脖子粗又滿臉正色地提要求。
大家都笑了起來。
高遠抿抿嘴,說:“好,今後不喊了狗狗。”
蘇牧心如死灰,芹菜葉子一把把地甩進垃圾桶裡。
王曉萍把韭菜切好了。
高遠拌了兩樣餡兒,一樣韭菜肉,一樣韭菜雞蛋木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