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招呼李文化坐了,給他遞上煙倒杯水,剛想開口,俏生生的李健群見門敞開著,走了進來。
“呀,你都吃上了……李導也在呢。”健群姐手裡提著個雙層保溫桶,見高遠啃著包子,先說了一句後又跟李文化打招呼。
李文化笑得很雞賊,也說道:“健群來了,我來找小高說點事兒。”
高遠一瞧,便知道溫柔大姐姐也是給自個兒送早餐的,忙不迭把保溫桶接過來放在茶几上。
看著她滿身的雪花,又把包子放下,拿起雞毛撣子說道:“這麼冷的天兒你還想著我,把我感動的喲,五脊六獸的。轉身,我給你撣撣雪花。”
李健群瞪他一眼,相處越久,也漸漸摸清了這貨的脾氣,他工作起來很認真,甚至有些嚴厲,生活中卻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時常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不像個正經人,正經起來又不是人,口花花起來更不得了,撩撥得人心裡跟貓抓一般。
知道他在跟自己開玩笑,李健群哼了一聲,說:“又犯貧,你這張嘴啊,簡直沒治了。”
卻乖巧地轉身,任由高遠拿著雞毛撣子輕輕撣著她羊絨大衣上的片片雪花,一顆芳心甜如蜜。
高遠嘻嘻笑著給她清理完,端詳著大姐姐微紅精緻的俏臉,繼續耍貧嘴道:“大姑娘了,這氣質,確實如樹人先生所云: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天生麗質難自棄哇。”
李健群打他一下,羞澀道:“沒完沒了了是吧?再說,這話是魯迅先生說的嗎?就會胡說八道。”
高遠一揮雞毛撣子,道:“誰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好詩好詞的用到美好的女子身上。”
李文化哈哈笑著捧了一句:“這話說得對。”
李健群羞得耳根都紅了起來。
兩人的關係雖然沒挑明,但對彼此間的心意已然心知肚明。
其實李健群多少是有點糾結的,畢竟眼前的大男孩比自己小几歲,自己跟他談朋友,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
所以才會有之前分別,大姐姐說自己要好好考慮一下的話。
回到學校後發生的一件事情讓李健群堅定了心意。
一個畫家對她展開了瘋狂的追求,學著文人雅士給她寫情書,彈吉他對她表達愛慕之情,每天問候不斷,囑咐她多喝熱水之類的。
讓她煩不勝煩。
高遠就從不會讓她多喝熱水,高遠會把熱水端到她面前。
雖說那位畫家同志跟自己是同行,自己跟他也挺談得來,但總覺得兩人之間欠缺一點東西。
她清晰地感知到,那個東西叫愛情。
這種感覺很微妙。
但是跟高遠那傢伙在一起的時候,自己是輕鬆的、愜意的、歡喜的。
最重要的是,自己習慣跟他待在一起。
這才是愛情啊。
唉……小几歲就小几歲吧。
高遠不是說過嘛,當愛情經過的時候,我沒有牽到他的手,等老了,再去回憶往昔,你才會發現,這是你這一輩子最遺憾的事情。
所以,千萬不要讓這份遺憾留在你的心底。
因此,當北影廠的錄用函寄到學校後,李健群立馬收拾了個包來了京城。
她大四了,明年七月份將正式畢業,學校老師見她提前找到了工作,都為她感到高興。
更何況是被北影廠這種國營大製片廠錄用,就更沒有留人的理由。
另外,更觸動她心絃的是,剛回到京城,高遠的恩師就駕鶴西去。
高遠當時的舉動,他對恩師突然離世的不捨、難以接受、崩潰到嚎啕痛哭,跪倒在恩師的遺像前把前額都磕青了……
這一幕幕呈現在她的眼前,讓她看到了高遠情深義重的那一面。
李健群越發感覺到,高遠是個值得託付終生的人。
“別站著了,趕緊坐。”高遠牽著李健群的手,笑道。
李健群掙了掙,沒掙開,含羞帶嗔瞟了眼這個放肆的傢伙,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嘴角輕揚,像初綻的花。
她的唇形很好看的,輪廓分明,不點而朱,抿笑時左唇角下的那顆美人痣尤其生動。
李健群在椅子上坐下來,輕聲問道:“我不打擾你們談話吧?”
“我先看看你給我送來了什麼早餐。”高遠走回到茶几前,將雙層保溫桶蓋擰開,發現第一層是幾個小籠包,第二層裡裝著小米粥。
他立刻捨棄了李文化的韭菜包子,吃個小籠包喝口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