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日這天,隨著陳佩斯、劉釗、劉國權等人入住招待所,演員名單終於被確定下來一部分。
陳佩斯是當仁不讓的男一號。
他爹演他爹。
黃玲演他媽。
劉小慶飾演張嵐。
嘉英這個人物在王好為的堅持下還是選擇讓張金玲來演。
導演跟高遠交流時說:“劉冬表現得是不錯,但年齡小了些,演不出長姐如母、勤儉持家的感覺來。”
高遠還能說什麼呢,再固執己見下去,就把導演給得罪了。
他只能感慨這年頭兒,編劇的話語權還是太低了,導演負責制才是影視業的主流現象。
周裡京和許亞軍也不出意外地被淘汰出局。
鬱林的表演者是汪用桓,大阮是董子武。
其他像什麼老齊、老病號、統計員、鬱林媽、田秀等角色各有歸屬,且都是北影廠內部消化。
高遠也能想得開,他只要確保小紅這個角色不落入她人手就心滿意足了。
但女主角偏偏又是最難確定下來的。
李健群倒是高效,僅用了兩天時間就把劇本讀熟了,還寫了人物小傳,把對小紅這個人物的性格、語言表達方式寫下來,遇到不確定的方面就去找高遠請教。
高遠問過她:“你為什麼不去找導演?”
姑娘爽利地說道:“因為人物是你塑造的,沒人比你這位編劇更懂這個人物了。”
好有道理啊。
高遠老懷大慰,心花怒放,每頓飯都能多吃倆饅頭。
也有讓高遠無語的事兒。
這年頭兒,製作一部電影的效率真是太低下了,從寫劇本到定稿,再到建組開始籌備、選角等等事情都得翻來覆去的開會研究。
你可以說這是導演對電影藝術一絲不苟的追求,但在高遠看來,其實真的沒必要事事較真。
但他也沒辦法提意見,70年代末,人們都很認真。
為了躲會,高遠乾脆回學校上課。
這你們總說不出別的來吧,我還是個學生啊。
但今天他躲不了了,週末學校也不上課。
他抱著本子,低頭走出會議室,到了食堂門口,迎面遇到笑嘻嘻的陳小二,他也樂了,湊過去低聲道:“還是二子哥厲害啊,這麼重要的會議,居然被你躲開了。”
這天有點倒春寒,陳小二裹著件軍大衣,兩隻手縮在袖子裡,邊跺腳邊吸涼氣兒,“凍死我了,早知道外面這麼冷,我還不如在溫暖如春的會議室裡老實開會呢。”
瞧他凍得跟三孫子似的,高遠哈哈大笑。
陳佩斯摟著他的脖子說道:“你小子也不是個好東西,幸災樂禍是吧。那啥,導演又佈置啥任務了?”
高遠掙吧開,邊走邊說:“佈置的可多了,導演讓老爺子給你帶個話,讓你抓緊時間跟兩位女主角備選的同志熟悉起來,對對詞兒找找感覺,別等到正式開拍你還沒跟兩位女同志打成一片,到時候就乾瞪眼了,導演也饒不了你。”
陳佩斯這會兒反倒扭捏了,老臉一紅,道:“我這不是琢磨著,女主角還沒定下來麼,貿貿然去跟兩位女同志對詞兒,會不會顯得輕浮了些。”
喲,您還知道輕浮呢。
高遠又樂了,“少來,我看您分明是不敢跟她倆打招呼。”
“我有什麼不敢的?我膽子大著呢。”
“瞧見了沒,方舒就坐在靠窗戶的空座上,您真大膽,過去跟人家問個好啊。”
“去就去,我還怕了她不成。”陳佩斯昂首挺胸地走了過去。
高遠捂著肚子樂的直抽抽,他差不多能預見到,二子哥大機率會碰一鼻子灰。
梁曉聲打了飯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笑啥呢呲個大牙?”
高遠一努嘴,低聲道:“有好戲看,二子哥去跟方舒套近乎了,你猜,結果會如何?”
“你小子,又給二子下套。”
他往那邊瞧了瞧,陳小二已經跟方舒搭上話了,倆人聊得還挺愉快,也不知道他說了些啥,方舒笑得花枝亂顫。
“失算了吧,二子交際有一套的我跟你說。”梁曉聲笑著說道。
“沒勁,走了走了,打飯去。”
高遠鬱悶了,走到視窗前,見今天中午居然有烤鴨,他又來勁了,讓大師傅給他切一隻,還提要求,必須得是108片荷葉片。
大師傅讓他滾。
把排在他身後的汪陽給笑得差點沒趴下。
高遠回頭一瞧,“喲,廠長好。”
汪陽打量著他,眉開眼笑道:“大才子吃飯挺講究啊,平日裡沒少下大館子吧?”
“您抬舉了,大館子我可下不起,我也是聽別人說起來的,吃烤鴨有講究,什麼108片荷葉片啊,小餅攥緊了鬆開後能回彈的才叫好餅之類的,今兒我這臭顯擺了一下,讓您老見笑了。”高遠臉色紅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