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你這水平,當個副導演都有富裕。”王好為不由說道。
“導演,那我可當真了。”高遠順著杆子往上爬。
王好為愣了一下,然後笑了,問他道:“真想幹?”
“掛個名兒行不?主要是為了跟您學東西。”
“可以,打明兒起,你就試試吧,能教的我肯定不藏私。”
“謝謝導演成全。”
高遠成了副導演。
王好為宣佈這個決定的時候,劇組一干人等瞠目結舌。
但他真是為了學東西。
寫而優則導嘛。
你看第五代,沒幾個人是科班出身,全他娘轉行,偏偏還都非常成功。
老謀子和顧長衛是攝影專業的,何群、霍建起是學美術的。
大導倒是導演系科班畢業,《無極》拍得那叫一個……
嘖!
第五代以後的新生代,更猛。
韓寒——作家。
陳思誠——演員。
郭帆居然是海南大學法學院的畢業生你敢信?
這些人有很多共同的特點,叛逆、不拘一格,作品風格鮮明、視角獨特。
是很多專業導演終其一生都無法達到的境界。
許許多多科班畢業的導演為什麼反而拍不好影片?
說穿了,他們太格式化、模板化了,認為把學校老師教授的東西運用到拍攝實踐中就一定不會錯的。
其實大錯特錯,因為紙面得來終覺淺吶。
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這也是高遠對導演一部作品產生興趣的主要原因。
他還想,總不能當一輩子編劇吧。
李健群看著這貨,只覺神奇,過去的一天一夜裡,究竟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情?
他怎麼突然就成副導了?
姐姐不解。
高遠呲著牙衝她一樂,也沒解釋,扭頭兒對導演說:“我建議先把那場戲拍了吧,讓二子哥動起來,解放天性或許能激發出他進入角色的感覺來。”
“你是說,幫新華書店的同志們排練節目那場戲?”王好為問道。
“對,就那一場。”高遠笑著說。
王好為琢磨琢磨,也樂了,“行。各部門的同志們,我說個事兒,臨時改場戲,把原本計劃17號拍攝的片段提前挪到今天來拍,大家準備轉場,劇務去通知主樓那邊,把拍攝場地給我們空出來,演員們趕緊上妝。”
大家一聽,均面帶喜色,那場戲可太有意思了,各自去忙活不提。
唯有陳佩斯唉聲嘆氣,湊過來扯高遠的袖子,低聲說道:“又是你出的鬼主意吧?哥還沒準備好呢。”
高遠瞥他一眼,道:“等你準備好了,整部戲都拍完了。忘記我昨天怎麼說的了?胡嘉奇就是你,你就是胡嘉奇!別背那麼重的包袱,放鬆下來!”
陳佩斯勉強一笑,說道:“好吧,我聽你的,我試試看。”
大家轉場,去到主樓那邊。
拍攝場地已經騰出來了,是間會議室,也已經佈置完畢,擺放著十幾把摺疊椅,牆面上貼著標語,年代感十足。
北影廠最不缺的就是人。
王導臨時抓來十幾個壯丁充當新華書店的員工。
劉小慶穿一件紅裙子,露著兩條胳膊正在背詞兒。
高遠走過去一看,豔俗!
劉小慶瞧見他眼神兒不對,問道:“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高遠嘆聲氣,說道:“誰給你化的妝?臉上抹這麼雪白的粉底,胳膊腿卻沒抹,面板是兩個色兒沒看出來嗎?
還有你這綠髮卡,誰給你找的?
紅裙子配綠髮卡,有點審美沒有啊?
紅配綠賽狗屁,這點兒事兒都搞不明白嗎?”
他噼裡啪啦一頓輸出,一點面子都沒給留,直接把劉小慶給說愣了。
化妝師急忙走過來,滿臉惶恐地解釋道:“副導,我們平時都是這麼化的呀,拍攝出來的效果很不錯的。”
高遠把劉小慶拽到鏡子前,見化妝師也跟了過來,語氣嚴肅地說道:“你倆自己看看,臉和胳膊腿是不是兩個色兒,你跟我說拍攝出來效果不錯,那是你認為的不錯,觀眾們不覺得突兀嗎?”
見他發飆了,眾人都湊了過來。
王好為一看,確實啊,臉上塗著厚厚的粉底,跟死人一般,胳膊卻呈現出黃色,對位元鮮明。
“小高要不說,我還真沒注意到,化妝部門工作不細緻啊。”王好為橫了一眼化妝師。
化妝師臉通紅。
李健群說道:“我也覺得不協調,您看看我,也跟小慶姐一個樣,大白臉,胳膊卻是黃色的。”
劉小慶一跺腳,瞬間不開心,“那怎麼辦啊?”
高遠說道:“胳膊腿上打一層粉底,把你那綠髮卡摘了,換成白色的,鞋子也換成白色的,這樣就跟你的白領紅裙相得益彰了。”
化妝師忙說道:“我這就給小慶老師重新上妝。”
她拉著劉小慶走了。
李健群瞧著高遠兩眼放光,“你可以啊,審美一流。”
那是,我可是從40年後穿回來的。
高遠嘿嘿一笑,謙虛道:“一般一般,全組第三。”
“那誰是第一啊?”
“當然是姐姐您了。”
李健群抿嘴一笑。
哎呀,真好看。
她轉身也去補妝了。
十多分鐘後兩人回來,大家再一看,確實大變樣了,面板色澤統一,從豔俗變得豔而不俗。
同志們衝高遠豎起了大拇指。
這審美,確實一流水平。
王好為拍拍巴掌,說道:“好了,各部門準備準備,演員請就位,我們先走一遍。”
陳佩斯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
高遠走到他面前,說道:“別緊張,放輕鬆,一定沒問題的。”
陳佩斯吐出一口氣,說道:“我儘量。”
王好為說道:“來吧,嘉奇,看你的了。”
劉小慶上場:“下面,請市工會文工團的演員胡嘉奇同志給我們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