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一樂,道:“那不行啊,你連看都不敢看對方一眼,這戲還怎麼演?這樣吧,你們倆單獨找一間屋子,別的不用做,先學會正眼看對方。
然後咱們再說表演方式。”
濮存昕恨不得一秤砣楔死這孫子,都他娘什麼鬼主意啊。
但他也知道高遠是為了拍攝考慮的。
嗯了一聲,他對王姬說道:“走吧,咱倆找柔情蜜意的感覺去。”
王姬羞澀、無奈,點頭說道:“好。”
倆人走了。
高遠來到肖雄身邊,道:“肖姐,你對這場婚姻危機有自己的理解嗎?我是說,面對這場婚姻危機,你想要如何如詮釋章秋雁這個人物?”
肖雄想了想後說道:“我做過人物小傳,劇本中沒直接說章秋雁是如何同李志遠相識、相戀最後結婚的,我假定了一下,兩人都是從京城去下鄉的知青,分到了同一個地方務農。
因為是同鄉,李志遠長得又端正,章秋雁就對他心生好感,在生活中處處照顧李志遠,給他洗衣做飯,久而久之,兩人產生了感情結合在一起。
後來回城,順理成章有了愛情的結晶,瑣碎的日常生活把兩人相戀時的熱情漸漸磨沒了。
結婚十幾年,兩人這時候的關係更像是親戚。
面對他突然的精神出軌,章秋雁一開始也是崩潰的,後來鄰居們一勸,自己一想,茅塞頓開。
這有什麼的呀,老孃太瞭解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了,拿捏他,還不是分分鐘的事兒嘛。
我冷眼旁觀兩個人眉來眼去、你儂我儂,在他苦熬多年即將實現升官夢想的那一刻突然給他來一下子狠的,婚姻危機不就解除了。
用你的話說,主打一個全程淡定,最後鋒芒畢露。”
高遠一拍手,道:“您對章秋雁這個人物的把握太精準了,但在表演過程中還有一點您要注意,淡定中還要展現出些許凌厲,別讓他以為您任勞任怨,照顧了老的照顧小的是應當應分的。
適當的耍點兒小性兒,敲個盆子摔個碗,洗衣服的時候故意弄得滿地水,以此來表達不滿。
誒,這人物的情緒就更加飽滿了。”
肖雄樂了,道:“你可真有生活。”
大家也都笑得不行。
高遠喊了一嗓子:“誰給拿把吉他來?”
一工作人員立刻遞過來一把吉他。
這是給陳小二裝逼用的。
高遠接過來,抱在懷裡調調絃,笑道:“肖姐,我來一段兒,您記住這個感覺,待會兒開拍後用得上。”
肖雄的雙眼驀地亮了,“好!”
高遠一掃弦,前奏流暢地響了起來,接著他開嗓兒唱道:“和你初戀的那個時候,我們的感覺朦朧害羞,愛,一句句說個沒夠,拉著你的手沒有心思看星斗。
不知過了多少年以後,少年浮動的心已不再有,偶爾聽老歌唱起的時候,想想當初太多的感受縈繞心頭。
這種感受你有沒有,這風卻是年年都有。
我拉著的還是你的手,為什麼初戀的感受只能悵然回首?
這種感受你有沒有,這風卻是年年都有。
我拉著的還是你的手,為什麼初戀的感受只能……悵然回首。”
一曲唱完,同志們激動了,嘩嘩鼓掌。
這歌兒好聽誒,並且特別貼合這段劇情。
透過今昔對比的敘事手法,將青年時期的心動與成年後的悵惘形成強烈反差,展現了時間對情感體驗的重構。
“小小子兒太有才華了,這歌我喜歡。”老太太眉開眼笑道。
田壯壯一豎大拇指,道:“這歌兒徵用了啊,就用在這兩集的插曲中。對了,還得拍兩組鏡頭,一組是李志遠和章秋雁剛結婚時的合影,一組是兩人共同生活了這麼多年後全家人的合影。
從當初的甜蜜到現如今的瑣碎,形成鮮明的對比。”
高遠笑道:“你說了算。”
他又問肖雄道:“記住這個感覺了嗎?”
肖雄點點頭,道:“記住了,日子過得再平淡,我們倆鬧得再厲害,我和志遠這份感情仍舊是難以割捨的。”
濮存昕回來了,道:“我也知道該怎麼演了。”
高遠鼓勵道:“哦?您說說。”
濮存昕走過來,先看了眼王姬,然後說道:“我和楊麗穎是互相吸引,但這種吸引太膚淺,太流於表面了,她欣賞我的才華,我喜歡她的個性,我們倆屬於一見鍾情。”
陳小二繼續裹亂,笑道:“也可以說你是見色起意。”
濮存昕點頭道:“沒錯,也有見色起意的成分,當兩個人近距離接觸後我才發現,精神方面的慰藉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是自個兒給自個兒找的麻煩,柴米油鹽醬醋茶才是安穩日子。
所以,我老婆最後爆發那一下之後,我幡然醒悟了。”
“邏輯不通啊濮老師。”
高遠搖著頭說道:“你對這個人物的理解出現了偏差。”
“哦?你詳細說說。”
“首先來說,你對和楊麗穎的關係理解得不到位,你倆是互相吸引,但主要是你被她活潑爽朗的性格吸引住了,她對你則是崇拜大過於迷戀。”
高遠看著王姬,問道:“你覺得,李志遠是個什麼樣的人?”
王姬想了片刻後回答道:“正直、穩重、有安全感、懂得關心人,尤其是關心下屬。”
“那你在單位上跟他一起工作,會產生什麼感覺?”
“就是那種……哇!李副主任不僅文章寫得好,也是個很體貼周到的領導幹部。如同,如同迷茫的少女找到了人生導師一般。”
高遠又問她道:“那你知道他已經結婚多年,你還願意當她女朋友嗎?”
王姬把頭搖成了撥浪鼓,斬釘截鐵道:“那肯定不願意啊,那我不成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了麼。”
高遠哈哈大笑,對濮存昕說道:“聽到了沒,這就是崇拜大過於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