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清風追影，夔州藥緣

方丈緩緩睜開雙眸，見是洛塵，頓時慈眉善目，笑意盈盈，抬手示意道：“洛塵啊，許久未見，快請落座，與我講講在郝家過得如何？”

洛塵低頭，神色間帶著幾分愧疚，腦袋垂得更低了，聲音也不自覺放輕。

“方丈，弟子不論身處何方，皆能安身立命。只是您囑託保護郝家小娘子一事，弟子雖護其周全，卻還是被小娘子識破了身份，實在有負您的信任。”

言罷，微微欠身，臉上的自責愈發明顯，恨不得尋個地縫鑽進去，恰似犯錯的孩童一般。

方丈目光溫和，抬手輕撫鬍鬚，每一根鬍鬚都在他的指尖輕輕滑過，見洛塵一副做錯了事的樣子和聲安慰道：“洛塵，我相信你已竭盡全力，被識破也無妨，此事本就難以長久隱瞞。只要郝家小娘子對你未有別樣情愫，便無大礙。”

洛塵聽聞方丈提及小娘子對他是否懷有別樣情愫，心猛地一縮，恰似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仿若被人看穿了心事。

剎那間，昨晚映綺為驗證救她之人是他，決然跳河的那一幕，如閃電般在他腦海中劃過，仿若一道驚雷。

原本，他打算將此事毫無保留地告知方丈，可此刻，方丈的話卻像一道屏障，讓他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仿若被人扼住了咽喉。

腦海中反覆迴響著映綺昨晚說的那些話，莫不是恰好印證了方丈所言？想到這兒，洛塵的神色愈發糾結，內心也被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填滿，彷彿有無數只螞蟻在啃噬。

方丈瞧出他神色有異，目光一閃，恰似一道銳利的光，追問道：“莫不是那小娘子對你有了什麼特別的心思？”

洛塵猛地抬頭，眼裡滿是純真。

“什麼是特別的心思？方丈，弟子愚鈍。”

方丈輕笑，擺了擺手：“罷了，若無此事便好。你今日前來，可還有其他事？”

洛塵這才想起要陪同小娘子去雲山採藥的事。

“方丈，的確有一樁要事，老夫人昨夜突發重病，需一味奇草做藥引。小娘子明日便要啟程前往夔州雲山後山坡採藥，員外讓我陪同，我是來向方丈辭行的。”

方丈微微皺眉，眉心擰成一個“川”字，疑惑問道：“為何非得小娘子前去？”

洛塵恭敬解釋：“此草極為罕見，鮮有人識，偏巧小娘子曾隨畫師學習辨別奇花異草，認得此草。”

方丈瞭然，微微點頭，關切道：“既然如此，也只有你同去，方能保她平安，順利採回藥草。只是路途遙遠，山高路險，你務必事事小心。”

方丈仿若知曉此行艱險，語重心長地叮囑。

“方丈放心，小可定會保證小娘子的周全。”洛塵仿若立下軍令狀，眼神堅毅。

方丈欣慰一笑，轉身從案几後取出那把為洛塵收藏的寶劍，鄭重說道：“此去山高路遠，不知會有什麼風險，把你的這把清風寶劍帶上，關鍵時刻也好可防身。”

當初不讓洛塵佩戴寶劍，是因為洛塵是郝家的僕人身份，暗地裡卻好比是映綺的護身符，如今洛塵的身份已被映綺識破，也沒有可遮掩的了，所以方丈把給洛塵收藏的寶劍交給了他。

洛塵將寶劍挎於腰間，後退一步，深深施一禮：“方丈保重，小可告辭。”仿若帶著使命，決然轉身，回郝員外家去了。

初秋的清晨，陽光柔和地灑在郝府的庭院裡，微風輕拂，帶來絲絲涼意，泛黃的樹葉在枝頭沙沙作響，仿若在輕聲嘆息。一群大雁排成整齊的“人”字形，從天空悠悠飛過，聲聲雁鳴劃破長空，彷彿在為即將踏上遠路的人們送行。

郝員外眉頭緊鎖，在庭院裡來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