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暮靄驚盜影，劍鳴護安瀾

丫鬟小玉與映綺同桌用飯，年方豆蔻，眉眼間卻透著股子與年歲不稱的伶俐。

自踏入這客棧門扉，小玉便心內忐忑，她雖涉世未深，然直覺此地方有幾分邪祟之氣。

見那廝形容兇惡，伸手扯了扯映綺衣袖，悄聲道：“小娘子，您瞧那人，模樣好生怪異，瞧著瘮人哩。”說話間，她目光不時偷瞟向那惡漢。

映綺美目流轉，淡淡瞥了一眼，輕聲嗔怪：“世間奇人異士多了，這有何值得大驚小怪的？”言罷，繼續用膳。

飯畢回客房時，映綺餘光掃向窗邊惡漢，只見他兀自目中無人，自斟自飲，那淡黃骨查面容上，歲月風霜刻下的皺紋仿若藏著諸多罪惡過往。

夜色，客棧內氣氛愈發凝重。原來這惡漢竟是本縣令人聞風喪膽的盜賊首領，人稱“血手印”。他在江湖闖蕩多年，心性冷硬，手段狠辣，所率團夥作惡多端，屢屢犯案，攪得百姓不得安寧。縣衙多次緝拿，皆無所獲，他每作案後便張狂地留下血手印，公然挑釁官府。如今聽聞澤陽鎮富庶，便攜團伙趕來尋“肥差”。

郝員外一行進店，馬車那兩個大箱子瞬間引了賊首注目，他眼中貪婪幽光頻閃，料定箱中財物不菲，罪惡盤算已悄然於心。

夜色漸深，客人漸次散去，唯餘燭火奄奄一息。賊首仍穩坐窗邊，自斟自飲，杯中酒液映照著他滿是算計的臉龐。

店家是個面容和善的中年人，身形略顯單薄，常年與旅人周旋，性子謹小慎微，倒也練就一雙識人的慧眼。見天色已晚，客人未走，雖惦記著打烊，卻也不敢催促，只能在櫃檯後撥弄算盤，算盤珠子噼裡啪啦，似為這尷尬氣氛打著節拍。每撥弄一下，他心底便幽幽嘆氣，這日子，何時是個頭喲，碰著這麼個難纏的主兒，稍有不慎，怕是這客棧都得遭殃。可又尋思，出門在外，誰都不易，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吧。

又過許久，賊首索要酒漿，店家忍耐不住，額頭滲出汗珠，陪笑勸道：“客官，您飲得著實不少了，小店欲打烊，大夥累了一日，您行個方便。”

賊首猛地睜眼，兇光迸射，仿若被觸逆鱗的惡龍，高聲怒喝：“我又不白喝，晚些打烊何妨！少囉嗦，快打酒來，誤我興致，有你好看！”聲音震得店內嗡嗡作響，店家心驚，不敢得罪，唯唯諾諾打酒送上，只盼這“瘟神”快走。

彼時，店家雙手顫抖著拿起酒壺，臉上擠出的笑容比哭還難看，眼睛根本不敢直視賊首，心底卻在盤算，要不要偷偷使人去報官，又怕賊首察覺，禍及自身，一時陷入兩難之境。

澤陽鎮仿若被棄的孤城，清冷街道在月夜下寂靜無聲，青石板路泛著冷光，夜風拂過，樹木沙沙作響，仿若鬼哭狼嚎。客棧孤零零地矗立街邊，招牌搖搖欲墜，街上無人，家家閉戶。

店家正愁如何打發賊首，門外突傳雜亂腳步聲，門簾嘩啦一響，六七個剽悍帶兵器的漢子闖入，佯裝陌生吆喝道：“店家！弄好菜，打酒來，麻利些！”

店家瞧其賊眉鼠眼，心中懼怕，強壓慌亂，陪笑吩咐小二招待，聲音顫抖得厲害，話語都有些斷斷續續：“快，快去……給幾位爺準備酒菜。”

小二亦是個年輕後生，嚇得臉色慘白，雙腿發軟，差點癱倒在地，被店家使了個眼色，才哆哆嗦嗦地往後廚走去。

此時客人沉睡，店家暗自祈禱別出事，冷汗簌簌滾落。

盜賊酒足飯飽，賊首使個眼色，眾賊兇相畢露，仿若餓狼撲食，揪住店家和小二，鋼刀架頸，厲聲喝道：“不許叫嚷，否則殺了你們！”

店內氣氛瞬間緊繃如拉滿的弓弦，空氣仿若凝固，店主和小二嚇得魂飛魄散，臉色慘白，雙腿發軟，簌簌發抖，牙齒咯咯作響。

盜賊關了店門，持刀逼問店家傍晚馬車箱子客人的住處，店家不敢撒謊，哭腔相告。

盜賊得信，迅速綁住店家小二，塞嘴堵聲，開始行動。

一瘦小機靈毛賊潛至郝員外客房窗下，屏氣聽聲，確認後捅破窗紙，吹入迷煙，迷煙迅速在客房內如毒蛇蜿蜒。

片刻，估摸著屋內人迷暈，他手握匕首，悄然撥開房門，動作嫻熟輕巧，仿若鬼魅。

房門開，幾個盜賊躡手躡腳入內，不多時抬著箱子欲遁，恰在此時，側房門閃出人來，正是洛塵。

他輕紗遮面，手持鑌鐵劍，抬手攔住賊匪。

原來洛塵房門虛掩，他無需睡眠，閉目養神，起初聽到院子裡有動靜時，還以為是店掌櫃的在打烊收拾東西。他聽力極好，非常警覺，感覺情況不對，起身從門縫往外窺視，正看見幾個賊人從郝員外住的那間客房抬著一隻大箱子出來，洛塵見狀，把輕紗往臉上一系，閃出門來，擋住了賊人的去路。

盜賊見狀，拔刀相向，刀光閃耀欲斬洛塵，洛塵側身一閃，身形靈動如鬼魅，輕鬆躲過，鑌鐵劍揮出弧線，劍鳴清脆震賊人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