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景煥沒多說,只不動聲色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小道姑。
這小道姑也以面紗蒙臉,看著年紀甚輕,好騙。
他便接過東西,隨口道:“多謝姑娘,我看這山中下雨,觀裡每次下雨都這麼忙嗎?”
青萍忍著心驚肉跳謹慎作答:“倒也不是,只是山中潮溼,我們每年都有曬書的習慣,這兩日開始梅雨季了,自然就要把書都收起來了。”
聞景煥心中暗自思忖,又問:“方才那個姑娘來道觀很久了?”
“尊駕這說的什麼話,道觀的人都是老道長以前撿來的,我們打小就在觀里長大,只是剛才那雲道姑向來不喜男人觸碰,能幫你叫我都意外。”
聞景煥又套了幾句話,青萍一一對答如流,如此,倒真在聞景煥腦中構建了一個不喜外男、對男人有偏私的道姑形象。
他皺了皺濃眉,總覺其中有些蹊蹺,不僅覺得那所謂的雲道姑不喜歡自己,連面前這個隱隱也是。
而青萍回去以後,立刻就得意洋洋地笑開了:“哼,就他還攝政王,想套小姐的話,做他的春秋大夢去!”
“不過小姐,你打算接下來怎麼辦?真要幫他治病啊?”
卿夢萱也不想,偏偏被人捏住了軟肋,一雙清透眼眸此刻也忍不住流露出恨意:“保證他不死就是,誰管我怎麼保證?”
青萍似乎想到什麼,瞬間眼前一亮,笑著應聲:“小姐說得對。”
後者卻並未多說什麼,只是將深沉的目光落在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上。
思緒漸漸飄遠。
那年正是攝政王府設宴……
卿夢萱低眉順眼坐在花廳,同貴女夫人們一道等著攝政王聞景煥入席。
太妃在攝政王府舉行春日宴,她和姊妹們被繼母帶著一道過來參宴,本想著若是表現得體,日後也能嫁個好人家。
彼時太妃正笑盈盈坐在首座。
而門外,一道身影正被僕人們簇擁著接近。
男人一身紅衣,墨髮用玉冠束起,一張俊美的臉冷漠疏離,眼尾那顆淚痣卻紅得滴血。
他生得極好看,眉眼凌厲,鼻樑高挺,看著像是畫裡走出來的翩翩公子,通身清貴疏冷的氣質卻又讓人不敢直視。
那便是大周權傾朝野的攝政王聞景煥。
本朝唯一一個世襲的異姓王,至今不曾婚配……
眾人紛紛舉杯:“敬王爺。”
卿夢萱也隨同舉杯,卻不想才拿起杯子,卻被人從身後重重推了一把。
她身形一個趔趄,不由得朝著聞景煥懷中摔去。
鼻尖湧起一陣龍涎香,她額頭撞在男人胸前,手中酒杯也傾倒,其中的酒盡數倒在男人衣裳上。
四周一片譁然,太妃也皺緊了眉。
卿夢萱腦子一空,抬頭正要開口道歉,卻對上聞景煥冷凝又厭惡的眸。
“你是何人?”
“王爺……小女乃是卿國公府嫡長女卿夢萱。”
卿夢萱定了定神,告罪的話還在嘴邊,聞景煥卻牽起唇角,露出個格外嘲諷的笑。
“卿國公府?卿國公平時就是這樣教導女兒的?這樣的場合,對本王一個外男投懷送抱?”
卿夢萱呼吸一滯:“不,不是的!剛剛是有人推……”
解釋的話不曾說完,一道尖刻聲音驀地自身後響起。
“卿小姐還要狡辯?方才我們這麼多雙眼睛都瞧見了,不就是你主動撲到王兄懷裡的嗎?”
淮陽公主洛婷芳開了口,語氣譏誚:“說來也是有頭有臉的名門貴女,怎能敢做不敢當?”
卿夢萱驟然攥緊了拳。
洛婷芳與她不睦已然很久了,之前她們被稱為京城雙殊,洛婷芳便十分不滿,今日更是直接在宴會上說她徒有其名,根本不能與她相提並論。
她也沒有回嘴,只是一笑置之,卻想不到洛婷芳竟然能用出這樣的毒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