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5章 威懾戰法齊出
“預備——放！”
啾啾啾啾……
又是一陣急鳴，一蓬密集的赤影自弓弩陣地疾躍而出，眨眼飛遠。
百五十步，箭雨第二波落下，在原本箭矢的落點之上，新的箭矢如同下雨一般噗噗落在地上。
“預備——放！”
“預備——”
“預備——”
“放！”
“放！”
……
箭雨不停，赤色箭雨連綿不絕的傾瀉出來，如同千鳥驚鳴的嘈雜尖鳴聲覆蓋在整個戰場上，久久不曾停歇。
良久，二十餘波箭雨終於射完，戰場寂靜了。
戰場中間，連落了二十餘波箭雨，共計投射出三萬餘根羽箭，由遠觀之，地面上的箭矢如同雜草般密密麻麻赤紅一片，觀之震撼人心。
戰場選的極巧妙，鉅鹿軍特意算好了雙方佈陣的距離，箭矢以最大射程射出之後，落點正好落在敵軍陣前顯眼可見位置，如血般赤紅一片的箭矢叢林完全落入了敵軍上下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戰場安靜了。
片刻之後。
“預備——放！”
鉅鹿軍弓弩陣地又響起號令之聲，又是一波箭雨傾瀉而出。
這一回，箭矢只投射了三波，便停了。
戰前鉅鹿軍有細緻的考量，考慮到，以箭雨懾敵，難免要損耗箭支，怕敵軍認為鉅鹿軍已耗空箭支反致敵軍生出進攻想法，故特意加三波用以收尾的箭雨，那彷彿就是特意在警告敵軍，看，我軍還有箭矢，夠膽就過來。
一片寂靜之中，鉅鹿軍又有動作了。
李孟羲正邀望敵陣出神之際，“殺！殺！殺！”刀盾兵陣列中，所有盾兵齊刷刷的拍盾吼喝喊殺出聲，這突然爆發的震天喊殺之聲嚇了李孟羲一跳，他座下那匹久驚戰場的老馬也被嚇得希律一聲有些躁動。
“殺！殺！殺！”士卒們士氣激烈的大聲嘶吼著。
喊殺的浪潮在愈演愈烈。
“殺！殺！殺！”弓弩手們也在喊殺。
騎兵如是。
槍兵如是。
戰場上所有鉅鹿軍士卒都在齊聲喊殺。
四面八方都是震耳喊殺之聲，李孟羲置身其中，耳朵被震的嗡嗡響。
這是，聲之懾敵術，聲音懾敵法中的，戰吼懾敵法。
凡事講究個再一再二，兵法也講，一鼓作氣，再而衰，三二竭，李孟羲與關羽等人清楚的知道，吼起來也是消耗體力的，吼上一陣，體力衰減，就會越吼聲音越小，反會讓敵軍見我軍虛弱，會過猶不及，於是，事先安排是，吼上幾陣便就罷了。
戰吼是鉅鹿軍這邊弄出的最大也最震撼的動靜，震天喊殺聲來的突然，去的也快，敵軍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喊殺聲突然就齊刷刷的停了，戰場又戛然間恢復了寂靜。
鉅鹿軍的懾敵之法，全部展示完畢。
至於，效果呢。
此時，於敵軍視角，敵軍全軍上下全都安靜了。
陣勢前方，那些前排敵軍士卒一個個面有不安之色，頻頻回頭朝中軍大旗所在之處觀望，明顯已有退意。
敵軍士卒們只是懾於聲勢，懾於鉅鹿軍行進時齊整如牆的陣勢，懾於鉅鹿軍後陣如林般的槍影，懾於鉅鹿軍踏地如雷的駭然踏腳之聲，以及，鉅鹿軍萬千鳴嘀齊發的駭然聲勢，這些都讓敵軍士卒心驚。
敵軍主將，張舉，他看到的比普通士卒看到的更多更深，張舉面上一片鐵青，他緊繃著臉，牙關不由自主的咬緊，瞪大著眼睛緊緊盯著官軍陣勢觀察著，張舉看到，鉅鹿軍陣勢之中，入目可見皆是甲士，帶甲之士怕有不下萬人；張舉還見，官軍陣勢之齊整乃見所未見，足可見官軍訓練有素其統兵之人亦必精通陣略；張舉還見，官軍陣勢之中有如雲旗幟，便知官軍兵力必然極多，細看下來，張舉已自知，此是不可力敵之軍，難勝之也。
張舉頹然嘆息一聲，心中已有退意。
與此同時，鉅鹿軍陣勢之中，李孟羲與關羽猜測著敵軍接下來的舉動，談到，若敵軍緩緩壓陣前來，該如何應對。
“敵若壓陣前來，”李孟羲摸著下巴想了想，“那就打他！”
關羽笑著點了點頭，抬手邀指敵軍陣勢，問到，“羲兒，那你覺，若與戰，攻之該攻何處？”
李孟羲遂仔細觀察敵軍陣勢，見敵軍中間一陣甲士眾多，看起來最是精銳，且敵軍帥旗就在那裡，李孟羲於是便指著敵軍帥旗的位置，說到，“敵精銳在中，而兩翼觀之似為胡人兵馬，某以為，擒賊擒王，先滅敵軍中路精銳，敵精銳先滅，胡人必望風而逃。”
李孟羲對戰場的觀察不可謂不準確，敵軍佈置就是這樣，官軍精銳大部分在中間，兩翼兵力從裝束和裝備看像是胡人部隊。
對於李孟羲所說的先攻強再攻弱的說法，關羽不置可否，笑著搖了搖頭。
看關羽如此反應，李孟羲便知，關羽不同意這個做法，他看著關羽，疑惑一問，“關將軍，難道不該攻敵中路嗎？”
關羽不答，笑著反問，“敵軍中路是強是弱？”
“敵中路甲士繁多，陣勢齊整，自然是強兵。”
“那敵軍兩翼又如何？”
“敵軍兩翼，甲士薄少，陣勢稍亂，自然兵弱。”
“便是如此啊。”關羽笑著點了點頭，盯著李孟羲滿是疑惑的眼睛，悠悠一句，“豈不聞，【勿擊堂堂之陣】也？”
李孟羲一下瞪大了眼睛，“（不攻……堂堂之陣？）”
【無邀正正之旗，勿擊堂堂之陳，此治變者也】，這是，孫子兵法軍爭一篇的一句話。
孫子兵法一書六千多字李孟羲早已已經全背熟了，他當然知道兵法裡有這麼一句，他同樣也自認為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他認為這句話的含義是，既然敵軍陣勢齊整，那就改變策略，不與敵軍正面作戰，他是如此理解的。
但這其中，竟然有另外的一層意思。亦或是，李某人理解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