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縣,蓮花村。
村東頭靠山一戶,屋子裡外一片素縞,與外面一望無際的冰霜白雪相呼應。
刺骨的寒風透過破敗屋舍,不斷往人身體裡灌。
床上近乎僵化的身體猛的打了個激靈,下意識想拉被子取暖,伸手卻只抓到一把溼潤稻草。
迷糊間,周遠氣的想罵娘,卻聽屋內突然傳來“咯噔”一聲響。
尋聲望去,竟是有一人吊在了懸樑之上!
“我去,鬧啥呢這是!”
根本來不及思考,周遠拖著僵硬的身子撲了過去,硬是將人給拽了下來,連帶懸在樑上用稻草程式設計的繩也斷成兩截。
“阿遠,你居然沒死?”
看著面前活生生的人,女人錯愕中又帶著幾分驚喜。
又似想到什麼,轉瞬悲從心來,滿腔歡喜化作洶湧淚意,哽咽道:“活著又怎樣,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沒了你哥哥,這都早晚的事……”
周遠一頭霧水,四下打量,屋舍破敗,可謂家徒四壁。
明明是嚴寒的冬日,面前的女人卻穿著單薄的夏衣,手上遍佈凍瘡……
不解時,一股陌生的記憶突然湧入腦海。
他猛然驚覺,自己穿越了,還是一個隱匿於歷史的朝代。
看著面前掩面哭泣的女人,他恍惚開口:“你是我嫂嫂?”
“唉,你這憨症越發嚴重,竟然連人都分辨不清了。我若走了,你該如何獨活?”
李秀蓮那張飽含憂鬱的臉,毫無半點生存之志。
她撐著桌案起身,從懷裡掏出一塊碳坐落在周遠面前,笑哄著遞給他:“阿遠,將這塊炭吞了,和嫂嫂一起去找你哥哥好不好?”
好傢伙,你死還要拉著我一塊?
不過追尋記憶,周遠已經瞭解目前處境,自然就理解李秀蓮的行為。
她過門不足半月,新婚當日,原主的哥哥為了給李秀蓮準備驚喜,入山打獵逢大雪封山,一去不返。
可憐李秀蓮嫁人即守寡,還要照顧腦子不行的小叔子。
如今家中存糧皆消耗一空,只剩一寡婦和一憨子,根本無法過活。
李秀蓮又不忍留周遠一人在世上遭罪,本打算讓他吞碳自殺,他卻先凍死在寒風中。
上吊之前,李秀蓮特地佈置了喪景,想著哪個村民看到,好心來替他們收屍。
即使周遠迴光返照,也改變不了他們最終的結局。所以,李秀蓮還是要帶著他一起死。
眼看著碳送到嘴邊,周遠抓住她的手腕,真誠道:“嫂嫂別急,天無絕人之路。哥哥走了,便換我來撐起這個家!”
上輩子,他好歹也是荒野特種兵出身,怎麼著也不至於窩囊的自殺。
那雙清明真摯的目光,看的李秀蓮一愣愣的,全然不像一個憨子。
她只覺得不可置信,試探道:“阿遠,你……病好了?”
周遠愣了愣神,想著古代迷信,還是裝裝樣子:“嗯,許是哥哥庇護,鬼門關裡走一遭,腦子突然就靈光許多。”
“嫂嫂,你放心吧,我會替哥哥好好照顧你。”
他真誠的盯著李秀蓮,堅定而溫柔的模樣,竟讓她有幾分難為情。
長兄如父,長嫂如母,按道理來說,應該是自己照顧他才對。
不過,現在周遠腦子好了,她也燃起了繼續活下去的鬥志。
正好聽到他肚子在叫,李秀蓮忙寬慰道:“阿遠,你剛醒先歇歇,我去借點吃食。”
李秀蓮滿心歡喜的出門,周遠目光停留在掛在牆上的弓箭上。
他哥哥是獵戶,狩獵養家。
在這個時代,獵戶很吃香的。
得到的獵物,肉可以吃,皮毛可以做衣裳,多出來的還可以賣到鎮上的酒樓、衣行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