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想法太棒了,這些以後再說,賀醫生您先忙!”葉浮衾感覺把他的長篇大論打斷,對虞淮說:“你換件衣服,跟我來。”
病房裡給虞淮準備了一套便裝,虞淮換上新衣服,發現衣服的面料是很柔軟的純棉,第二軍區福利待遇算是所有軍區中最好的,可他們也只有少校以上的軍銜能穿純棉的裡襯。
虞淮感受著這裡的一切,還以為自己是在某個第二星區的地下醫院,直到他走出這樁醫院大樓。
眼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說熟悉,是因為城鎮的規劃、建造、人們生活的衣食住行,處處都透露著第二星區的影子。
說陌生,是因為這是一座絕不可能存在於第二星區的城市,他抬頭看見的天空與烈日、遠眺瞧見的天際線與安全牆、四處可見的裝滿義肢的人和原始的生活方式……都說明這個星球存在於聯邦帝國之外。
城市內看不到霓虹廣告,也沒有太多的全息牆,人們手上沒有通訊器,互相喊話交流著,路上沒車,頭頂上沒有飛船;可到處又都能看見最先進的機器人和工業機械,人們衣食無憂,面露富足……
古老與現代相結合,透露出一種穿越的怪異感。
虞淮呆滯良久,問:“這是哪?”
葉浮衾說:“一個荒星。”
“荒、星?”虞淮驚訝地反問:“你是說,那種淹沒在太空深處,無人問津、沒有開發價值的荒星?”
“改造得不錯吧?這些人都是第一星區暴亂的倖存者,他們求的就是一些安穩的日子。你用眼睛好好看,這裡你可以隨便逛,明天我送你回第二星區。”
霽瀾走過來,也不說話,默默往葉浮衾手裡塞了一支糖紙花,又扛起鋤頭步履輕快地離開。
虞淮盯著那張臉,久久不能回神。
那是謝灼行的臉,第二星區每個人都認識那張臉,在許多建築前,他曾化為雕像跪著,任人抽打踐踏;在口口相傳的歷史裡,他曾是為星區帶來滅城之災的叛將,任人唾罵編排。
可就是這樣一個跨時代的面孔,驟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與所有的傳聞都不一樣,他樸質又單純,用粗糲的手摺出漂亮的糖紙花,他是土地裡開出來的生命,自有一股欣然蓬勃的力量。
虞淮忘記了呼吸,目光黏在那個人的背影上,終於他找回了自己的力氣,抬腿跟了過去。
葉浮衾也不打擾,任由虞淮跟著。
霽瀾翻了一天的地,每一個路過的人都與他打招呼,還有小屁孩繞著把他當山爬。
虞淮就那樣看了一天,先看謝灼行,又去看整個荒星,看完了再回來看謝灼行……
到第二天,虞淮變得沉默寡言,他的世界觀正在經受全新的塑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