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曜的動作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彷彿想將姜靜姝從那段過於痛苦的遭遇中,拉扯出來。
“今天的事,朕都知道了。”裴景曜的聲音沉緩。
“那,陛下準備如何應對?”
姜靜姝抬起頭,對上了裴景曜的目光。
裴景曜拉著她坐下,看著她,又看著她微凸的小腹,難得的沉默了片刻。
看著裴景曜有些異常的模樣,姜靜姝心中生出了擔憂。
原本出兵抵禦北狄的,便是霍家父子,還有裴景曜。
只有他們幾人最為得力,其餘去的將軍,不僅不如他們,甚至有時還會反而為他們添亂。
如今國難當頭,她擔心裴景曜會動御駕親征的念頭。
“南境與南紹之亂根在裴珩,北狄之患,則是由來已久。現在內憂外患,國力難以支撐,必須速戰速決。”裴景曜看著她,冷峻的面容在昏暗的燈光下,晦暗不明,“朕決定,御駕親征。”
“別去,這太危險了!”
姜靜姝的嗓音顫抖,下午經歷的巨大悲傷還沒有讓她反應過來,如今裴景曜的話便又讓她陷入了更大的不安。
“如今的局勢,朕必須去。朕知道你擔心,但北狄不同於南境,他們兵強馬壯,又蓄謀已久,若不以雷霆之勢將其擊潰,一旦戰事拖延,到那時大雍才是真正的危在旦夕。”
“可是……”姜靜姝說著,聲音在不易察覺的時候已經哽咽。
儘管從前裴景曜征戰從無敗績,百戰百勝,將北狄那些人打的聞風喪膽,但她還是格外擔憂。
裴景曜不僅是一國之君,還是她的夫君,是她腹中孩子的父親。
“朕向你保證,一定會平安回來的,回來見你,和我們的孩子。”裴景曜說著,另一隻手輕輕附在了姜靜姝微微隆起的腹部。
那雙冷靜殺伐的眸中,滿是溫柔繾綣,“朝中之事,朕已安排妥當,賀蘭珣會在朝中保護你,你只需安心養胎,待朕凱旋。”
裴景曜說著,將姜靜姝輕輕攬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的發頂。
姜靜姝能感受到裴景曜胸腔中蓬勃有力的心跳聲,心中的不安與恐懼似乎都因此被驅散了許多。
“對了。”裴景曜突然說著,從懷中取出了一塊極小的印璽,這是他的私印。
“收好,危急關頭,可以此為信物調動禁軍。”
姜靜姝接過了那枚小小的私印,心中格外溫暖,輕輕點了點頭。
裴景曜將這樣珍貴的東西給了她,姜靜姝心中除了感動外便是隱約的不安,是裴景曜知道此行兇險,才會將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她。
她沒有再反對,她知道,裴景曜的心已決,她無法改變。
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相信裴景曜,等著他回來。
“陛下,保重身體。”
最後,所有的擔憂,都化作了一句,“臣妾等你。”
……
三日後,裴景曜離開了京城前往北疆。
裴景曜離開後,從前的內閣與姜靜姝便成了主心骨。
姜靜姝安撫著因戰事惶惶不安的前朝後宮之人,賀蘭珣則每日都會進宮,與姜靜姝彙報朝中與前線的戰況。
最初的兩週,戰報頻傳,皆是捷報。
裴景曜親臨前線,御駕親征,極大鼓舞了士氣,大雍軍隊勢如破竹,連克北狄數座城池。姜靜姝懸著的心也稍稍放下。
然而,就在戰事愈發焦灼時,從北疆傳來的訊息卻突然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