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像是在思索著後面該說的話,才道,“王爺當街縱馬,目無法紀,草菅人命,膽大包天!”
這位來自南紹的公主,不知是從何處看到的成語,開始胡亂使用起來。
“他、他還說我是南紹的異族蠻子,不守規矩,便是被踩死,也死有餘辜!”
九皇子看著阿史那雲,那張俊朗非凡的面容有些錯愕。
他身上穿著月白色的行裝,服飾簡單,仍難掩皇族的清貴氣質。
姜靜姝當然認得九皇子。
這位被封瑞王的皇子,出身雖低,是北狄舞女的孩子,但命格尊貴,傳言能穩固江山社稷,所以地位不低,格外受寵。
從前,姜靜姝被霍皇后的人陷害落水,便是被他救下了性命。
姜靜姝那時身份卑微,遲遲沒能好好感謝他,今日再見,不成想卻是在這樣的場合。
“皇后娘娘,皇兄。”裴景煜很快便恢復了鎮定自若,朝著姜靜姝跟裴景曜恭敬地行禮。
姜靜姝抬起頭,看到裴景曜的臉色極差。
她知道裴景曜不歧視南紹外邦的身份,不然也不會和裴景煜這個混血的皇弟關係和睦。
他只是格外厭煩愚蠢魯莽之人。
偏生與阿史那雲同來的那個男人,許是南紹出使的使臣,還在旁邊,不斷添油加醋。
“夠了,把他拉下去。”裴景曜直接將那使臣的話打斷,轉而看向裴景煜。
裴景煜瞥向阿史那雲,見到少女正哭得“梨花帶雨”,艱難地試圖從臉上擦拭出淚滴來。
他勾唇微嗤,轉而看向裴景曜:“這位南紹公主許是被馬驚嚇,嚇壞了腦子。”
裴景煜的聲音帶著少年的肆意灑脫:“本王分明記得,是有一匹失控的馬衝向公主,公主千金之軀,嬌貴柔弱,嚇得不敢動彈。
本王冒死上前,拉了公主一把,怎麼到了公主口中,反而成了本王縱馬行兇?”
他的話說得不疾不徐,沒有絲毫情緒,與一直在哭著說話、顛三倒四的阿史那雲截然不同。
此話一出,姜靜姝與裴景曜對視,眼中的表情都頗為複雜。
南紹的這位公主生性便野蠻自由,在馬背上長大,怎麼可能會被一匹馬嚇到“不敢動彈”?
這也未免過於荒謬。
察覺到了二人表情發冷,阿史那雲愈發急切。
“你胡說,就是你當街縱馬,在場的人都看到了!”說著,她看向恭敬地跪在遠處的兩個侍女,“她們可以作證!”
“那這證人,未免太可笑了些。”裴景煜將她的話打斷,“那裡往來行人甚少,但本王相信也不是沒有,若將當時在那裡的人找到,必定能還本王一個清白。”
“至於公主說本王辱罵你……”裴景煜淡淡地看著阿史那雲,“世人皆知,本王是北狄與大雍混血,怎麼可能罵你是什麼異族蠻子,豈不是等同罵了自己?”
聽了他的話,阿史那雲瞪大了眼,一時間連哭都忘了。
看到她這副天真不經事的模樣,裴景煜的臉上閃過玩味:“公主性格天真直率,想必不會故意說出這樣的話。是否是……有人故意教公主這樣說的?”
他看著阿史那雲,意有所指。
然而不說還好,聽到了這句話,阿史那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愈發急切地辯解:“你,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是仗著自己是大雍王爺,便憑空汙衊。
你說有人指使我故意找人陷害你,便說清楚是誰教我!”
“夠了!”皇帝冷冷打斷她的話,“此事孰是孰非,朕定然會給你一個交代。
只是公主受了驚嚇,說話滿口荒唐,還是先冷靜一番。”
說罷,他看向裴景煜,“將當時的情形,仔細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