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怎敢?”姜靜姝沒有強迫自己再笑,柔聲回應道,“妾身要感謝王爺為妾身做主才是。
妾身蒲柳之姿,若沒了王爺如此偏袒,誰還會管一個妾室的死活呢。”
她說得懇切,將“偏袒”二字念得格外重。
的確是偏袒極了,只是偏袒的不是她罷了。
畢竟如她自己所說,她只是個妾室,跟這世間最尊貴的女人根本沒法相比。
裴景曜彷彿沒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只是微微頷首。
“咳咳……”她捂住唇,輕輕咳嗽起來。
見她忽然咳嗽,裴景曜握住茶盞的手微頓,“怎麼了?”
姜靜姝虛弱地搖搖頭,“無事的王爺,只是那日被推下河後嗆了髒水,偶然會咳嗽罷了,不妨事的。
妾身身份低微,恐是不配跟貴人一起參加宴會才致使如此結果,都是妾身的問題,不怪別人。”
姜靜姝的話就像是軟刀子,剜著人的心。
裴景曜不是個有心人,但是也聽出了她的委屈,“你是本王的侍妾,身份低微還是高貴要本王說了才算,若再在本王面前這幅模樣……”
“王爺就如何?”姜靜姝望著裴景曜,那雙翦水秋瞳竟是含上了淚。
恍若素胚勾勒的面容蘊著淚珠,泛紅的眼尾染上了胭脂色,梨花帶雨般楚楚動人。
真是容易委屈,被別人看了真以為他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
裴景曜心中哂笑,抬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淚珠,滾燙的眼淚灼燒得他心頭髮癢。
“哭得妝容都花了,不好看。”
姜靜姝低低地啜泣了兩聲,貓兒似的靠在裴景曜的懷中,“若不漂亮,王爺是不是就不喜歡妾身了?”
本以為裴景曜會說什麼否認的話,不成想他真是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似笑非笑道,“嗯,不喜歡了。”
姜靜姝喉中一梗,便要起身。
不盈一握的腰肢一手便能攬住,被輕易拉回了懷中。
“王爺,還沒用夕食。”姜靜姝看向裴景曜的眼神格外可憐,“妾身每次來王爺都不讓妾身好好吃飯。”
裴景曜這才放開了她,將玉箸放在了她的手中,黑眸帶著玩味凝視著她。
“吃吧。”
姜靜姝吃飯的儀態極好,若不知道她的出身第一次見她,定然會以為她是個名門閨秀。
見她吃完飯,裴景曜出聲說,“本王還有事務沒處理……”
他的話剛說出口,那邊姜靜姝便道,“那妾身就不打擾了王爺,先告退了。”
他本以為這女人會要替他磨墨陪伴在側,結果跑得比誰都快。
裴景曜神色微沉,點了點頭,“下去吧。”
出門時,姜靜姝鬆了口氣。
流螢忍不住問她,“這樣好的機會,小主怎麼沒有留宿在王爺這?”
“王爺還有公事處理,我會打擾他。”姜靜姝的聲音淡淡的,沒什麼波瀾。
若是平常,就算裴景曜有要事,她也定會勾著人將自己留下,在旁邊磨墨伺候。
只是今日她不願而已。
她也是人,也有懶得偽裝的日子,今日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