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邵?快起來,怎麼了這是?”
桑棠晚怔了一下,顧不得再繼續撬趙承曦的牆角,忙上前去扶人。
來的正是與她相熟的那家包子鋪力氣極大的女主人邵盼下。
邵盼下懷裡抱的是她五歲的女兒,此刻雙目緊閉,小臉酡紅,看著很不好的樣子。
“桑姑娘您忙,屬下先告辭。”
趙青見桑棠晚被分了神,連忙藉機溜了。再不走回去沒法兒和主子交代。
“我女兒高燒三日了。賀三他搶走了她救命的銀子,求桑小姐發發慈悲,救救我女兒……”
邵盼下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你先進來。”
桑棠晚將她拉進屋子。
桑如枝亦見此情形,吩咐曲綿綿道:“快去請大夫。”
曲綿綿應聲去了。
桑棠晚將邵盼下帶進自己臥室,讓她將孩子安置在自己床上。
五歲的孩子,瘦瘦巴巴的還沒三十斤,頭髮又細又黃,一望便是吃不飽的模樣。
“賀三又將銀子拿去接濟那對姐弟了?”
桑棠晚倒了盞茶遞給邵盼下,口中詢問。
賀三是邵盼下的丈夫。
做了多年秀才,一直以讀書人自居。包子鋪的生意他從不涉足,每日只作風雅狀,說是君子遠庖廚。
但外頭人都說賀三心好。
撞見一對逃難來銅官的姐弟,他一接濟就是五年。
如今,那對姐弟吃穿用度都由他出。供姐姐學做繡工的同時還供弟弟讀書。
讀書要買筆買紙買書,天長日久是大花銷。
賀三卻傾盡家財也要資助那對姐弟。
桑棠晚也不知道賀三到底圖什麼?難道就圖個好名聲?
邵盼下擦擦眼淚,圓圓的臉上滿是淚痕,大大的眼睛哭得紅腫,挽起袖子道:“桑小姐,我也不怕你笑話,你看……”
她露出的手臂上滿是青紫痕跡,新傷摞著舊傷,很顯然是經常捱打。
“賀三敢對你動手?你那麼大的力氣打不過他嗎?”
桑棠晚驚惱。
這顯然已經打過很多次了。賀三簡直是個畜生!
他自己分文不賺,家裡的銀子全拿出去打腫臉充胖子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動手打人?
賀三這是沒遇上她。她要是邵盼下,白日裡沒機會下手,半夜也要爬起來宰了他,大不了和他同歸於盡。
“哪有妻子打丈夫的?豈不叫外人笑掉大牙?”邵盼下又流下淚來。
“他打你你就打他,打得他服了自然不敢再惹你。管外人說什麼?外人又不能替你捱打。要不然你就跟他和離,你又不是養不活孩子。”桑棠晚忿忿不平:“那你婆母呢?她就不說賀三?”
豈有此理。
妻子捱打怎麼就不能還手?女子憑什麼低男子一等?
“和離了我能去哪?”邵盼下搖搖頭,看著女兒眼淚直往下掉:“當初成親時我孃家多要了聘禮銀子,婆母本就不待見我。如今他們母子一條心,他打我婆母就關門讓他好好教訓我,說男男一個丫頭片子死不足惜……”
沒錯。賀三這個所謂的讀書人給自己女兒取名“賀男”,很直白,半點都不遮掩,就是想要一個男孩。
這人真是到了讓桑棠晚想想都作嘔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