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柚,起來用了早飯再睡。”
辛媽媽端著早飯進房擱在一旁案上,到床邊撩起床幔。
“唔,我不吃……”
被擾了清夢的桑棠晚不滿地拉過薄被捂著臉堵住耳朵。
宋溫辭走了,娘讓她輕易不要出門怕惹出事端。她也沒空出門,得研習宋溫辭留給她的冊子,昨晚熬到下半夜才睡覺,辛媽媽還要吵她。
“聽話,媽媽餵你。你看你現在腰桿都細得只有一把,再瘦身子可扛不住……”
辛媽媽掀開她被子。
桑棠晚閉著眼睛躺在那裡不想動彈,嗓音帶著朦朧的睡意:“媽媽,你幫我買五尺白綢,二兩茜草、三兩蘇方木……”
“先吃飯。”辛媽媽端了碗來,舀了一勺粥輕吹:“來,張嘴。”
桑棠晚不禁笑出來,撐著身子坐起,伸手去接她手裡的粥碗:“我又不是小孩子。”
辛媽媽很是欣慰:“這就對了。”
“姑娘,姑娘,水窖群出大事了!”
桑棠晚一口粥尚未進口,曲綿綿從外頭快步進了屋子。
她喘息著,額頭上都是汗珠,連臉上醜陋的疤痕全然露出來都顧不上,顯然是事情緊急,她一路急跑著回來的。
在銅官這一片,賣茶水的商家為了在雨季儲存足夠的雨水,都會挖許多水窖存水。那些水窖一個連著一個,便被叫作“水窖群”。
“姑姑,出什麼事了?”桑棠晚心中不禁一跳,將碗遞給辛媽媽,掀開被子下了床。
曲綿綿跟著她孃親時間久了,做事極沉穩,很少見她露出如此急迫之態。
水窖群一定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黃姨娘她……她被人刺死在咱們家水窖群裡了……”
曲綿綿想起方才所見情景,面色不由發白。
“什麼?”
桑棠晚心下一驚,臉色驟變。
黃姨娘被人殺了?還是殺死在他們家的地盤上?
她心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便是有人栽贓嫁禍!娘是最正派不過的,不可能做這樣的事。何況她們和黃姨娘也沒什麼深仇大恨,根本不至於痛下殺手。
辛媽媽也嚇了一跳,看著曲綿綿問:“你可看清楚了?好端端的怎麼會……”
“我看得清清楚楚,不會錯。”曲綿綿很肯定。
“可曾報官?”
桑棠晚很快冷靜下來。她一邊在辛媽媽的協助下換衣裳,一邊詢問。
人命關天。鄭家近日和他們家又不和,這回的官司只怕小不了。
“報了,衙門的人應該快到了。”
曲綿綿回著她,俯身替她換鞋。
*
水窖群就在桑家後頭二三里路的地方,四周空曠。因為需要人看管,兩邊分別搭著一個窩棚。
“娘……”
桑棠晚遠遠便看到自家孃親和幾個夥計一起站在水窖群中央,似乎正說著什麼。
她快步走過去。
地上果然躺著一個人,面朝下趴著,後背的衣裳被血浸透已經乾涸,頭髮披散著看不見臉。
看身形,的確是黃姨娘無疑。
桑棠晚步伐不由頓住,心底泛起難以言表的情緒。她雖不喜黃姨娘,但不至於希望她死。
黃姨娘前些日子還活生生地和她叫囂呢,竟然就這麼被人殺了用來栽贓。
這可是一條人命,誰這麼喪心病狂?
“柚柚,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