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承曦不曾回應倪妙之。只抬眸看向桑棠晚。
“大人不妨聽聽安湘郡主要說什麼。”
桑棠晚自然贊同。趙承曦看她大概是徵求她這個苦主的意思。
趙承曦望了趙青一眼。
趙青當即安排兩側衙役退下,並關上前頭大門。
“安湘郡主有什麼話不能當眾說,要這樣鬼鬼祟祟?”楊幼薇不滿:“怕不是想讓趙大人包庇你?”
趙青撥了她一下,合上門。
楊幼薇的聲音被關在門外。
“郡主想說什麼?”
桑棠晚轉過身,雙眸含笑看著倪妙之。
她幾縷碎髮翹在頭頂,瑩白清透的臉兒似流轉著淡淡光華,一雙靈動的烏眸亮得驚人。整個人如荒漠紅柳一般散發著勃勃生機。
倪妙之看看左右,並無外人。
她咬咬牙小步走上前朝桑棠晚一揖:“桑姑娘,我願意為昨日的事給你賠罪。的確是我衝動了,你所有的損失我都可以賠償,求你原諒我。”
眼看著人證物證俱在,她指使人縱火之事抵賴不得。她不得不向桑棠晚低頭。
她白皙的臉漲得通紅。
當著趙承曦的面對桑棠晚這般低聲下氣,她自然是丟盡了臉面,心底羞惱。
只怨恨自己做事不夠小心。
她能在京城有那麼響的名聲,自然不是光憑規矩好。她也是極聰慧的,應變能力也強。
就好比現在,她知道無法抵賴之後便開始尋求別的出路。
“郡主這是承認了你縱火意圖燒死我之事?”
桑棠晚下巴微揚,目光落在倪妙之臉上,眸底依舊含笑。
倪妙之承認得這樣快,倒是省了她不少口舌。
“是。”倪妙之低頭不看她,只道:“桑姑娘的一切損失都由我來承擔。”
她用力掐著自己手心,忍住心底的憤恨和鬱悶。看著桑棠晚得意的模樣,她恨不得撕爛桑棠晚的臉。
桑棠晚商賈之家出身,從小就是個貪財的,走到哪裡都是一身銅臭氣。只要她願意出銀子賠償,不怕桑棠晚不答應。
“你可是想謀害我的性命。”桑棠晚上下掃她一眼,偏過腦袋望著她似笑非笑:“賠罪就只站著?未免太沒誠意了。”
她只拿銀子也不虧。
不過,倪妙之心思歹毒,折辱折辱也好叫她下回想動手之前好好考量考量。
像倪妙之這樣心高氣傲之人,最受不住的就是這般明晃晃的折辱吧。
倪妙之猛地抬頭看她,一口銀牙都快咬碎了。
桑棠晚說這些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想她跪著賠罪不成。
她可以賠銀子,但絕不能受此屈辱!
“原來,郡主也不是真心知錯。”桑棠晚擺擺手往後退了一步:“罷了,也不必多說。大人還是開了門,公開審理吧。”
她扭頭看向趙承曦。
倪妙之也看向趙承曦,眼底滿是祈求。
“表哥……”
拋開別的不提,她現在是趙承曦名義上的未婚妻。
她沒臉,趙承曦也會跟著沒臉,趙承曦總不會一點都不向著她吧?
只要趙承曦敢開口,量桑棠也不敢反對。
趙承曦坐直身子,淡聲吩咐趙青:“開門。”
“表哥,我知道錯了!”
倪妙之心下一急,撲通一聲朝他跪了下來。
趙承曦抬手止住趙青往外去的步伐。
桑棠晚站在一側,垂眸笑望倪妙之:“郡主,你該跪的人是我,不是你表哥。”
她眼角微揚,眼睫烏黑濃密地捲翹起來,眼角眉梢得意的模樣像只計謀得逞的小狐狸,生動又張揚。
倪妙之在心裡已經將她千刀萬剮了。可現實,她只能轉了個方向,跪著賠罪:“桑姑娘,對不起。都怪我一時衝動量小大錯,求你不要和我一般見識。”
她咬著牙,屈辱的淚水順著臉龐滾落下來。
出身尊貴,父母寵愛。她長到這樣大,第一次受到這樣的屈辱。
她發誓,他日若有機會,她定要十倍百倍奉還!
“那好吧。”桑棠晚頗為大度地點頭,又問:“不知郡主打算如何賠償我?”
見好就收吧,她也沒打算怎麼為難倪妙之。
拿了銀子之後,她和倪妙之之間應該不會再有交集。
“你的一應損失列出來,我會照數賠償。”倪妙之忍住哽咽開口。
桑棠晚蹲下身,蹙眉看著她:“這樣啊。那我覺得不合算,畢竟你是想要我的命,而且開那家當鋪我可費了不少心血和時日,這些就都算了嗎?”
她眨眨烏眸偏頭看著倪妙之。這話聽著像是在問倪妙之,實則是在向她索要賠償。
笑話,照原價賠償那她還折騰什麼勁兒?難道不會直接拿著銀子去定陽開鋪子?
“你想要多少?”倪妙之臉色驟變。
桑棠晚這個見錢眼開的財迷,眼睛裡只有銀子!她這是打算獅子大開口嗎?
“也不多。”桑棠晚對她比出三根手指:“郡主照原價的三倍賠償我,此事便一筆勾銷。我那鋪子連帶押金花了一萬五千五百兩,這些日子客人當東西花出去的銀子也有六百多兩,票據文書都在這裡。一共就按一萬六千兩算。對了,還有房主的宅子重建,就由郡主自己派人去吧。”
她站起身來取出票據文書,笑眯眯地看著倪妙之。
其實她只想要兩倍的銀子。都說的那一倍是給倪妙之還價用的。
她早算好了當鋪收東西的銀子都由倪妙之買單,所以之前才會那麼大方。
也算是替倪妙之積德了。
“你……”倪妙之氣結。
一萬六千兩的三倍,那不是四萬八千兩?就算她出身富貴,四萬八千兩也不是個小數目,何況還要替房主重新蓋鋪面?
她哪裡有這麼多的銀子?
“對了。”桑棠晚指了指一旁跪著一直不敢吭聲的鄭道發:“這件事情,他也有份兒。郡主可以讓他分攤一些嘛。”
她很是好心地替倪妙之著想。
鄭道發抬起頭看看趙承曦,再看看桑棠晚,低下頭默默流淚。
他這會兒悔得腸子都青了。
這可真是神仙打架。
早知桑棠晚這麼大的本事,他何必招惹她?守著當鋪好好過日子多好。
“我……我沒有那麼多銀子……”倪妙之咬咬牙開口。
就算她把手裡的所有首飾都變賣,也賣不出這許多銀子來。
“不知郡主有多少?”
桑棠晚笑問。
她早知倪妙之拿不出這麼大一筆銀子,開口給她還價的餘地。
倪妙之猶豫了一下道:“我最多隻有兩萬兩。”
她得變賣東西,還得跟母親要一些,才能湊夠這個數。
想起要跟母親要銀子,她不禁打了個寒戰。
她也不是天生規矩好,而是要歸功於她母親從小到大嚴厲地教導。
雖說她現在年紀不小,可還是從心底裡懼怕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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