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節 反攻(二)
濃霧漸漸散去。 我在觀察所裡,用望遠鏡可以勉強看清那些穿著黑披風、揮舞著馬刀的騎兵戰士們正緊跟在坦克的後面,衝向遠方的敵軍防線。
桌上的電話鈴聲響了,隨即我便聽見了司令員說話的聲音:“我是羅科索夫斯基,您是哪裡?”我移開望遠鏡轉過頭去,想聽聽是否又有什麼勝利的好訊息傳來。
“司令員同志,我是潘菲洛夫!”聽筒裡傳出了316步兵師師長焦急的聲音:“我想請問一下,我們316步兵師的任務是什麼?”
“師長同志,”羅科索夫斯基帶著明顯的不滿說:“命令很明確,你師的任務就是堅守沃洛克拉姆斯克,以保證進攻部隊的側翼安全。”
“可是,司令員同志,”潘菲洛夫師長竭力辯解說:“我們師的指戰員可以做更多的事情,我們不光可以全線對德軍發起反擊,甚至還可以抽調一部分兵力去支援其它參與反擊的部隊……”
“堅守住沃洛克拉姆斯克,是為了確保集團軍反擊部隊的側翼不受到德軍的攻擊。您應該明白這一點,師長同志。”集團軍司令員的態度異常嚴厲。停了一會,他又用教訓的口吻說:“師長同志,戰爭中什麼地方都同樣重要——不管是進攻,還是防守。我還得向您提醒這一點,您是否明白,假如我反擊部隊的側翼遭到敵人的進攻,那時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嗎?如果你們都離開陣地,也去參加反擊了,那麼誰來擋住他們呢?”
“可是……”電話那頭的潘菲洛夫還想分辨什麼,但卻被羅科索夫斯基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師長同志,不要再繼續說了,將來該你們上的時候,我自然會讓你們上的。目前你們的任務,就是堅守沃洛克拉姆斯克,堅決地守住這個城市,保障集團軍側翼的安全。明白嗎?”說完他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司令員同志,我們是不是該去前沿看看?”看到司令員接完了電話,馬利寧參謀長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嗯,好的,我們大家都去看看。馬利寧同志,你安排一下,準備把司令部整體前移到斯基爾馬諾沃去。”
“明白,司令員同志。”馬利寧大聲地回答道。
他先面朝著坐在桌邊的卡扎科夫說:“我們走吧,炮兵司令員同志,去看看你指揮的那些炮兵的戰果如何?”然後又扭頭對我說:“麗達,你也跟我們一起去。”
我和司令部一行人從觀察所裡出來,在十幾個手持衝鋒槍的戰士保護下,穿過寬闊的戰場,向剛被收復的斯基爾馬諾沃走去。
開闊的戰場上空無一人,不過仔細一看,我馬上就發現,到處都是穿著偽裝服或者黑披風的戰士屍體。越往前走,戰士的屍體越多。看著這些註定不能再站起來、倒在衝鋒路上的戰士們的遺體,我不禁淚流滿面。
羅科索夫斯基他們幾個也許是見慣了生死,對這一切都變得冷漠了,他們平靜地朝前繼續走著。走在我前面的卡扎科夫突然說了一句:“你們知道第四坦克旅的旅長是個什麼樣的人啊?你看,我們走了這麼久,除了見到陣亡的步兵和騎兵戰士外,連一輛被擊毀的坦克都沒看見。”
羅科索夫斯基回答說:“你問第四坦克旅的旅長啊,他叫卡圖科夫,是個有趣的傢伙,我認識他已經超過十年。記得還在36年的時候,我曾經觀摩過他參加的一次演習。在那次演習中,他所在一方的裝甲部隊有突破‘敵軍’的任務,在突破前才發現‘敵方’挖掘的塹壕,居然超過了己方坦克的跨越寬度。當別的分隊都一籌莫展時,他居然命令他所指揮的t—18坦克分隊的戰士把其中兩輛開進了塹壕,然後採取近乎野蠻的‘埋車當橋’方式,硬是將坦克開過了築壘地區。事後,他被國防人民委員圖哈切夫斯基元帥稱為‘庫圖佐夫式的指揮員’。”
“是啊,這個卡圖科夫是挺厲害的,”副參謀長奧廖爾接過話題繼續說:“上校10月初才接手第四坦克旅的,當時該旅只有45輛老掉牙的坦克,彈藥也不足,而他們的任務是守住莫斯科的西大門姆岑斯克,擋住德軍古德里安裝甲叢集。……”
“就是45輛坦克,要擋住古德里安,這個任務可不容易完成。”卡扎科夫感慨地說。
“上校同志知道硬拼不是辦法,於是他便督促士兵晝夜搶挖假掩體,還用三合板造出大量假坦克並進行偽裝,而真的坦克陣地卻部署在四公里外的地方。戰士們被卡圖科夫折騰得幾天幾夜沒睡覺,背後都在罵他是‘想累死俄國人的德國間諜指揮員’。”
“那後來的戰果如何呢?”政治委員洛巴切夫也忍不住好奇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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