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節 敵後偵查(十)
我從來沒有去過雅斯納亞波良納,但我知道這個地名的俄語意思是“明亮的林中空地”,這片昔日的貴族領地是托爾斯泰的母親最大的一份嫁妝,她嫁過來以後,在這裡栽種了大量的喬木和灌木。 托爾斯泰成人後,也在莊園裡種下了椴樹、雲杉、白楊、樺樹等樹木,如今這裡已是綠蔭參天、鬱鬱蔥蔥。
這個普通的俄羅斯貴族莊園的命運,因為托爾斯泰的誕生,而得到了徹底的改變,成為世界上為數不多的文化聖地之一,每年到這裡來旅遊的人絡繹不絕。
中午時分,我們終於抵達了雅斯納亞波良納,對托爾斯泰的莊園進行抵近偵察,試圖瞭解這附近德軍各兵種、各部隊司令部的駐紮地點,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我還打算抓一名級別較高的軍官,瞭解德軍下一步會有什麼新的動向。
厚厚的積雪覆蓋了公路、田野、河流、房舍、樹林,使很多目標物都顯得模糊了。莊園裡的樹林和我們藏身的森林中間還隔著幾十米的開闊地,要想偵察到莊園裡的情況,必須要透過這片開闊地,到對面的林子裡去才行。
幾輛被擊毀的裝甲車橫七豎八地歪倒在雪地上,連日的大雪都沒能遮嚴那刺眼的焦黑,看來德軍也是經過了艱苦的戰鬥才佔領了這裡。不過在雪地上我沒有見到任何陣亡士兵的遺體,估計已被德軍收斂安葬了吧。
森林邊緣有幾棵被攔腰炸斷的白樺樹,東倒西歪的樹幹成為了天然的掩體,我和阿古明特潛伏在這裡,而盧金帶著斯戈里亞正匍匐著透過這片開闊地,準備前往莊園的樹林裡進行抵近偵察。
我舉起望遠鏡向樹林的右側看去,很快就發現原來這裡還有許多的戰壕和交通溝,戰壕後面修築有堅固的碉堡,從建築形狀來看,應該是蘇軍修建而被德軍佔領的。戰壕前豎著幾排木樁,拉著帶刺的鐵絲。幾輛被厚厚積雪覆蓋的坦克,整齊地停放在戰壕的後面,莊園裡甚至還有高射炮陣地,除了不時走過的十人一組的巡邏隊,還到處有揹著步槍的流動哨兵在走來走去。
看到德軍如此嚴密的防禦陣勢,我不禁直冒冷汗,現在看來那個端掉德軍司令部,活捉古德里安的想法,是多麼的天真和幼稚。雖說我們有四百多人,可沒有重武器,根本沒有辦法對付德軍的坦克和碉堡。莊園裡的戒備都如此森嚴了,外面也差不多那裡去,說不清在鐵絲外面還鋪設有雷區。如果我們貿貿然發動攻勢,估計還沒等衝進莊園呢,整個部隊大概就已經傷亡殆盡了。如果在短時間內不能結束戰鬥,等德軍附近的增援部隊趕到,我們就只剩下一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指揮員同志,樹林裡有個哨兵有點不對勁。”旁邊突然傳來了阿古明特的聲音。
我放下望遠鏡,扭頭看著他問:“在什麼地方?”
“那裡!”他說著向十一點方向一指。
我連忙端起望遠鏡向他所指的那個方向看去,只見一個端著步槍的德國士兵,正大搖大擺地朝我們這個方向走過來,邊走邊東張西望地四處打量。走著走著,他突然停下了腳步,伸長了脖子向一旁看去,好像有什麼東西吸引了他似的。壞了,難道是盧金他們被他發現了,要知道他們在雪地上爬過的痕跡看起來還是非常明顯的。
“阿古明特,瞄準他!我說開槍,你馬上就打掉他!”我對著身旁的阿古明特低聲說道。
“明白,隨時可以開火!”阿古明特非常平靜地回答著我。
哨兵左右看了一下,然後把槍背在背上,大踏步地向他剛才看的那個方向走去。我覺得有些奇怪,哨兵怎麼把槍背到背上去了,而且也沒有大呼小叫,難道是我多心,他壓根沒有發現潛伏在那附近的盧金他們?!
哨兵走到一顆樹下,掂起腳尖去摘什麼東西。樹枝劇烈抖動起來,上面的積雪像開了袋的麵粉猛撒了下來,哨兵頃刻間變成了一個“白人”。
“他是在摘蘋果,”阿古明特低聲罵道:“這個壞蛋,居然在偷吃托爾斯泰親手種的蘋果。”
聽阿古明特這麼一說,我才明白哨兵究竟在幹什麼。我記得莫斯科的蘋果樹也非常多,每到九月,秋風一吹,熟透的蘋果落得滿地都是,到十月底還掛在樹上的蘋果卻非常少見。我從望遠鏡裡看到,哨兵用手隨意地撣了撣身上的雪花,然後把攥著一個小小的紅紅的果實在身上擦了擦,然後開始大口地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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