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節 新的前線(三)
我們的轎車又沿著森林旁的泥濘小路,向前開了半個多小時。 等我們到達一個小城鎮時,已經是下午四點鐘。
小城鎮裡已經呈現出一片前線景象,在這裡幾乎看不到一幢完整的房屋,大街上到處是黑洞洞的彈坑。除了在拉電線的通訊兵和不時走過的巡邏隊,根本看不到當地的居民,也許他們都被疏散到後方去了吧。
十字路口值勤的,也不是民警,而是一個全副武裝的紅軍戰士。司機把車停在了路中間,開啟車窗衝他喊道:“喂,朋友。去指揮部怎麼走?”
執勤的戰士有些不高興地走過來,看樣子他想對把車輛違章亂停亂放的司機發幾句牢騷。他彎下腰往車裡一瞅,馬上挺直立正,伸手向十字路口的一側一指,大聲地說:“向北開,指揮員同志。步兵學校的指揮部就在北郊。”
指揮部設在北郊一所小房子裡,外面不遠的地方停著一輛黑色轎車,上面罩著綠色的偽裝。這幢小房子應該算是鎮裡唯一完整的房子了,我們的車就在房子前停了下來。
車停穩以後,朱可夫扭頭說了句:“我們下去看看,這裡駐紮的哪支的部隊?”說著,他就拉開車門走了下去。我和坦克兵上尉也各自拉開門,從車的左右下了車。
臺階旁邊有哨兵站崗,他看見我們三人後,馬上就朝敞開著的大門裡叫道:“少尉同志!”
隨著他的喊聲,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有一個穿著嶄新軍大衣的少尉,來到門口。
坦克兵上尉快步蹦上臺階,站在了值班的少尉面前,對他說:“我說少尉同志,請您馬上去向您的指揮員報告:朱可夫大將到了!”
少尉向我們瞥了一眼,又轉過眼睛看著面前的上尉,有些慌亂地回答道:“將軍同志此刻很忙。我沒有權利放你們進去,等我先去報告一下,行嗎,上尉同志?”
“可這位是朱可夫大將……”上尉對值班少尉的態度非常不滿,正想發火,朱可夫卻打斷了他的話:“少尉做得對!”又向少尉簡短地吩咐道:“你去報告吧!”
少尉轉身跑進了房間。不到一分鐘的時候,他又重新出現在門口,舉手敬禮說:“請吧,大將同志,將軍同志在裡面等您呢!”
我跟在朱可夫的後面進了門。屋子裡站著一位上了年紀的少將,和幾名校級指揮員,每個人都穿著嶄新的軍大衣。
看見我們進來,他迎著向前走的朱可夫跨上一步,開始報告:“波多里斯克步兵學校校長斯米爾諾夫少將……”可是朱可夫打斷了他的話,接連問道:“您指揮的部隊在哪兒?有多少人?目前的戰況怎麼樣?”
“在北面,離這裡大概有五公里。”少將非常鎮定地回答說。“全部學員一共有一千一百二十人。雖然裝備和武器都很差,但是學員們表現得很英勇,我們打退了德軍的多次進攻,已經把他們擋在這裡三天了。”
“德軍的番號?有多少兵力?”朱可夫就像老師考學生一樣繼續問。
“這個不清楚。我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抓到過任何的德軍俘虜。至於德軍的兵力,我估計大概有一個團左右。對於這樣的兵力,我們有信心擋住他們。”
“估計?!”朱可夫的臉上變得很難看,他用含譏帶刺的口吻說:“我軍的指揮員什麼時候學會了用估計來指揮作戰?難道你們就從來沒有派人對敵軍進行過偵察嗎?難道說你們所得到的情報都是你們在這個房子裡估計出來的嗎?”
“大將同志!”面對朱可夫的不滿,少將顯得非常難堪,他有些慌亂地解釋說:“當地的居民都疏散了,我們找不到嚮導,所以沒有辦法對德軍進行偵察。”
聽了這話,朱可夫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他又問:“那你們有沒有對德軍進行過反擊,或者是在他們後方進行小規模的騷擾啊?”
“沒有,大將同志。正面的德軍很強大,以我們現在的實力,能做的就是儘可能長時間地守住陣地。對敵人的反擊是不可能的。”
“麗達。”朱可夫轉過頭親切地叫著我的小名,說:“看來還是你說得對,這就是你所說的那種防禦中的保守主義。”
“是的!格奧爾吉·康斯坦丁諾維奇。”我答應了一聲,就趕緊閉上了嘴。在這種場合下,多說多錯,我還是沉默為金,免得得罪了人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少將上下打量著我,也許他感到很奇怪,為啥朱可夫會帶著一個女兵到處跑?他看著我,有些疑惑地問朱可夫:“大將同志,她是誰?”
“來,認識一下。”朱可夫向少將介紹我的身份。“奧夏寧娜少校,她的軍銜是斯大林同志親自授予的。”
我上前一步,向少將敬了個禮,和他打招呼說:“您好,將軍同志!”
“好了,”沒等少將說什麼,朱可夫又開了口:“將軍同志,帶我們到前沿去看看吧。”然後又吩咐坦克兵上尉:“至於您嘛,上尉。就留在這裡,和軍事學院的人建立聯絡吧。”
我和朱可夫坐的轎車沿著泥濘的道路向北開去,少將的轎車緊緊跟著我們的後面。
車向北開了十幾分鍾,路邊開始出現了一排排拉著帶刺鐵絲的木樁,我知道離前沿陣地已經不遠了,便開啟了衝鋒槍的保險,提高警惕,隨時準備應付突發狀態。
司機突然大叫了一聲:“德國人!”然後車便猛地停了下來。因為事發突然,我還反應過來,就被巨大的慣性帶著我向前一衝,我的肩膀重重地撞在了前面的椅背上,痛得我差點叫出聲來。
我顧不上檢查自己肩上的傷勢,開啟車門就跳了出去。看見前面二十幾米外的地方,有一條長長的戰壕,裡面好像待著不少人。我半蹲著舉槍警戒,一旦發現戰壕裡的人向我們衝過來,馬上就毫不猶豫地向他們射擊。
“等一下。麗達!”朱可夫開啟車門走了出來,向那邊看了看,“戰壕裡不是德軍,不要開槍。”不是德軍,難道是司機謊報軍情?不過既然朱可夫這樣說了,應該就不會有啥問題,於是我站直身體,把衝鋒槍重新掛到脖子上,並關上了保險。
後來車裡的少將也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緊張地問:“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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