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一世,謀算了這麼久,最終還是不得不向皇權低頭,與心愛的人分離,遠離自小生活的故土。
心裡不是不恨的,只是為了大局,不得不做出讓步。
在這場滿是硝煙的對峙中,若真有人非要犧牲,她情願那個人是自己。
天邊露出抹魚肚白,睏意襲來,這一覺,睡得還算安穩。
等再睜開眼,對面床上的卓克王子早就不知何時出去了。
聽到動靜,浮生滿臉喜色地走進來,手裡端著個盛了熱水的銅盆。
“王妃,奴婢聽東臨的侍衛說,這幾天天氣不錯,船也行得快,最多再有三日就到東臨了。”
許知意接過她遞來的熱帕子擦了擦臉,又用玫瑰花水漱了口。
“坐船悶壞了吧?再忍幾天。”
浮生嘻嘻笑著,拿過一旁的象牙梳,一下下替她梳理著長髮。
“跟著王妃,奴婢一點也不覺得悶,倒是王妃,在船上吃不好,睡不好,奴婢心疼著呢。”
許知意扭頭,輕輕颳了刮她的鼻尖。
“你這嘴是吃了蜜?就你會哄人。”
浮生握著她有些冰涼的手,用胖嘟嘟的臉蛋蹭了蹭。
“王妃,奴婢瞧著卓克王子心情似乎不大好,一早起來,就坐在甲板上發呆,你們又吵嘴了?”
許知意有些怔忡,仔細回想了一下昨夜的事。
“沒有,許是快到東臨了,他心情才有些不好。”
浮生眼珠轉了轉。
“難道這就是書上說的近鄉情怯?也不會啊,奴婢覺著卓克王子平時不拘小節,才不會因為這些小事心情不好呢。”
許知意輕嘆一口氣,想來是自己昨夜的失態,才令卓克王子心情不佳。
看來以後在他面前還是要多加註意,再不可表現出如此軟弱的一面。
畢竟男人都喜歡保護看起來柔弱如花的女子。
可她,不想做依附任何人的菟絲花,只想做與何陵景比肩而立的參天大樹。
在這世上,她並非伶仃一人,她的身後有南星,有阿景,有義父和義母,還有心無城府的清晨,以及遠在江南某個小鎮上的何向晚。
哪怕只是為了他們一生順遂,她也得打起精神,變得更堅強。
走出船艙,刺眼的陽光,讓她一時眯起眼。
景克王子今日著一襲碧水騎裝,懶洋洋地倚在船頭,看著遠處的山巒。
春天帶著山花的芬芳來了。
“卓克王子。”許知意溫聲喚他。
卓克王子回頭,衝她勾唇一笑,如同璀璨的春花。
“你醒了,頂多再有三日就該到東臨了!”
許知意走到他身邊,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遠山。
初春,山上卻已有了翠色,陽光灑在河面上,一派歲月靜好。
“你用過飯了嗎?”
卓克王子搖頭,“沒,等你一起。”
他不知道她昨夜為何哭得那麼傷心,但能在他的面前卸下防備,算不算一個好的開始?
卓克王子看著她瀲灩的杏眼,暗下決心,一定要護著這美好溫柔的女子,再不讓會讓她獨自傷心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