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公正躺在床上,一睜眼,頭就暈得厲害,他暗道自個果真是歲數大了,不中用了。
啥忙都沒幫上,被太陽這麼一曬就病倒了。
見許知意進來,江公公忙不迭的就要起來行禮,被她抬手製止了。
“江公公不必如此,這裡也沒外人,你好生躺著,我替你把個脈。”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江公公所有露在外面的面板都起了大片大片的紅疹,而且據柴廚子所說,從午時到現在,已經跑了十幾趟茅房了。
脈象不穩,不只中暑那麼簡單。
“午膳吃什麼了?”
“回王妃的話,江公公跟奴才們吃得一樣,因為天太熱,就做了點打滷麵,拌了兩碟冷盤,再無其他了。”
“松藍可有異常?”
松藍端著熱水進來,聞言搖了搖頭。
“沒有啊,奴才下午還跟柴廚子出去逛了逛。”
江公公一直生活在皇宮中,吃穿用度要比松藍他們精細,一路顛簸,生病很正常。
“江公公這是水土不服,柴廚子你那裡還有沒有從平昭帶來的鹽了?”
“哪裡的鹽還不是一樣的?奴才聽說東臨多鹽湖,豈不比平昭的鹽還要好一些?”
許知意替他和柴廚子把過脈,這才鬆了口氣,聽到他問,耐心地解釋起來。
“都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無外乎就是飲用的水、氣候等等各不相同,把從平昭帶來的細鹽加在茶水中,讓江公公喝上幾天,等腸胃適應了,也就好了,再有,將粗鹽炒熱,夜裡敷在肚子上。”
江公公大為感動,連連道謝。
“老奴真是沒用,一點忙都沒幫上,倒叫王妃擔心了!老奴真是慚愧。”
許知意笑,“江公公不必如此,咱們都是自己人,在這異國他鄉自然要相互關心,你趕緊好起來,我還有重要的事要交給你,別人做我不放心。”
江公公迭聲應著,眼角卻沒出息地紅了。
想他在皇宮待了半輩子,生病了也只能忍著,就算是太醫院給開了藥,那也輕易不敢喝。
他這老寒腿平時還好,一到陰雨天,或是冬日,鑽心的疼,可饒是如此,還是得乖乖守夜。
廊下燒著炭盆,那風還是直往骨頭縫裡鑽。
多少委屈和苦楚都得生生受著。
多少他這樣的太監不明不白死在了皇宮裡,就算有幸出宮,無依無靠的,日子也不見得多好過。
沒想到啊,他能有這般的造化,跟著長安郡主到了東臨,郡主還親自噓寒問暖,為這樣的主子死了也值當了!
“王妃能信得過老奴,就是老奴的福氣了,您說的這些老奴都記下了,一定快快好起來。”
許知意笑著起身。
“我去庫房找幾味藥,讓浮生煎了送過來,你這幾天吃得清淡些,別貪涼。”
沒一會,又讓浮生送來了幾罐藥膏,抹在身上可以防蚊蟲。
松藍盤膝坐在窗前,吃著新買回來的香瓜,不由地感慨。
“老江啊,你可快點好起來,東臨的瓜果可比咱那裡甜多了,就是熱了一些。”
他穿著一襲淡藍短打,露出一截腿腕子,出鄉隨俗地穿著到處都是洞的竹屐。
柴廚子也拿過一小牙香瓜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