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時光轉瞬即逝。
一開始,我還待在書房外看林枝枝。
可她做事真的太認真了,一點也不開小差,我覺得無趣,就走了。
或許是巧合吧,我剛剛飄起,樹上的麻雀就陪我一起飛了起來。
它們靈動可愛,讓我想起我的雪衣娘。
可嘆我的雪衣娘雖然身份高貴,卻困於籠中一生,最後無端慘死。
想到這。
我忽然一怔。
別說雪衣娘了——
就連我,一個活生生的大活人……似乎也是這樣。
這就是書中的世界,集結了一切美好與殘酷。
只可惜,美好是留給男女主角的。
只有殘酷,是屬於我的。
我扭頭看看追在我身旁的小麻雀。
它們自由、快樂,有著更為鮮活的生命。
它們多像林枝枝啊。
它們遠超於我,也是世界的主角。
我身姿驟停,飄蕩在院中,無所歸依。
其實,崔恕的寢室就在前面了。
只要我隨風而去,就會看到窗前我的少年郎。
但我沒有。
因為小麻雀們已經先一步降落在他窗外,嘰嘰喳喳開始亂叫。
似乎是為了報復崔恕剛才推卸責任的行為,兩個小傢伙叫得格外大聲。
我以為崔恕會不堪其擾。
誰知,風中卻傳來他一聲輕嘆。
“她沒和你們一起來嗎?”
我瞬間愣住了。
她?
哪個她?
反正不是我就是林枝枝。
我反正是死了的,那崔恕說的就一定是林枝枝了。
我心中怒火和委屈同時燃起,就“呼”的一下飛到崔恕窗前,狠狠的瞪著他。
這個男人!
明明剛才,他還瘋狂對林枝枝放狠話,怎麼這麼快就後悔服軟了?
雖說我本不該再管這麼多。
可一看到崔恕這副樣子,我就來氣。
以前,他對我的確也很好,很少吵架,從不大聲說話,萬事能順我則順我,基本有求必應。
崔恕幾乎無時無刻都在哄我。
然而。
若我們真的吵架了。
崔恕卻根本不會來哄我。
我記得一件事。
婚後我和崔恕第一次分房睡,就是因為在圓房一事上起了爭執。
崔恕多次以我身子弱、還需靜養為由,不肯碰我。
我單方面同他置氣,就說:“既然如此,你我也沒必要同床共枕了!你不想碰我,我也不想看到你的臉!我以後再也不要見到你了!”
就這樣,七天過去。
崔恕居然真的沒在我面前出現過。
我當時可生氣啦。
我心想,我這一字字一句句,哪怕是個傻子聽了,也知道是氣話。
誰知崔恕就是個死腦筋。
十三看不下去,想幫我們從中周旋。
他日日都打著崔恕的名頭,說今日送來的某點心某奇巧之物,都是王爺特意為王妃挑選的。
我看都不看,就問他:“那他為什麼不自己送過來?”
十三磕磕巴巴的說:“王妃娘娘,王爺他……他怕您還沒消氣,不敢出現在您面前。”
這件事,後來還是我親自去見崔恕,才得以收場的。
他那天見了我還很委屈,一直紅著眼眶,口口聲聲說,怕我真的這輩子都不想再見他了。
所以你看。
一個是要我反過去哄他的。
一個是要崔恕主動去哄人的。
孰輕孰重,高下立見。
你說我生不生氣。
可我死都死了,又沒法拿崔恕怎麼樣,就只能和小麻雀一起在他耳邊叫囂。
“恥乎崔恕!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結果你不出一個時辰就忘本!”
我咬牙切齒。
可正說著。
陽光傾斜,灑進屋內,正好照在崔恕蒼白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