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惠姑姑幾乎是一同變的臉色。
惠姑姑眼眶一紅,險些落下淚來。
“王爺,您又糊塗了,王妃三日前才下葬。”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另一塊乾毛巾換給崔恕,又道:“恐怕是您剛剛犯了頭疼病,一時間心亂了,老身這就去請太醫來。”
然而。
惠姑姑話音剛落。
崔恕卻莫名其妙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那姑姑是怎麼在我犯頭疼病的時候及時趕來的?難道不是梔梔她把姑姑叫過來的嗎?”
惠姑姑皺了皺眉。
“王爺,老身方才只是路過,全然不知您犯了頭疼病。若說是王妃將老身叫來的,那便更不可能了。倒是王爺書房外的那兩隻小麻雀,確是有些通人性的,大約是看王爺頭風發作便大叫起來,老身才因此聞聲趕來。”
一口氣將話說完,惠姑姑再次低眉頷首。
“王爺,還請您移步浴房吧,或許泡個澡、驅驅寒,您便能清醒些了。”
他們的對話沒有繼續下去。
我飄在崔恕身後,並沒有去想他話裡背後的含義。
因為沒必要。
按照小說節奏,現在應該還處於劇情的前期。
男主角剛剛喪妻,卻與明媚可愛的女主角相識。
一面為亡妻痛心疾首,一面對新歡心動猶豫,這都是男主會有的正常表現,完全不衝突也不矛盾。
所以,依我多年的讀書經驗看來,崔恕現在這樣簡直是再正常不過了。
這是劇情在給崔恕立人設呢。
只要崔恕越表現得對我深情,那之後他與林枝枝的愛情就會越顯得深刻與糾纏。
真不愧是女配啊,我。
就算是死,我都得死得其所,持續為男女主的感情發光發熱,添磚加瓦。
這簡直和鞭屍沒什麼區別。
一路跟隨崔恕穿過月洞門,來到浴房。
我忽然就有些猶豫。
我到底要不要跟著崔恕進去?
進去嗎?
那不太好吧。
雖然生前也不是沒看過。
但崔恕現在,理應算是林枝枝的男人了,我既然碰不得,那就更不該偷看。
可是……
如果不進去呢?
萬一崔恕頭痛欲裂,在浴桶裡不小心咳嗽、嗆水,然後淹死了,那該怎麼辦?
我緊張得不行,已經徹底把“這是書裡的世界,男主角必不可能死掉”的定律拋諸腦後。
你會相信我嗎?
我其實真的不是為了偷看。
我只是,太擔心崔恕了而已。
以往,崔恕每次犯頭風,我都會跟進浴房照顧他。
這是平時生活中,我極少會照顧他的地方。
成婚之前,崔恕曾經向我許諾,他要的,從來都不是跟我舉案齊眉。
因為舉案齊眉的意思是,妻子將端飯的木盤舉得和眉毛一樣高,對丈夫百依百順,服侍到位。
而崔恕對我說的卻是:
“梔梔,我不用你照顧我,我想你自由、快樂,在嫁我之後,也要像從前你在皇祖母膝下那般,依舊受盡寵愛。”
“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道理,要女子嫁人之後過得不如從前。”
“更沒有任何道理,要讓一個男人,對自己心愛的女子頤指氣使。”
說這話時,慈寧宮中正好也有一窩小麻雀在啾啾啾的叫。
現在想來,那兩隻小麻雀也挺有意思的。
個頭小點的那個特別懶,天天就知道蹲在樹枝上,等大一點的那隻麻雀投餵它。
但只有一次,大大小麻雀翅膀受了點傷,飛不動。
小小小麻雀就飛出去覓食,換它來照顧大大小麻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