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飄在院子裡,靜靜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我的少年郎身量很高,聖上曾稱讚他英姿挺拔,有徵戰四方之能。
只是現在。
我卻看到崔恕的肩膀在微微顫抖。
為什麼會這樣呢?
我覺得崔恕真的像是快要碎掉了。
此時的他,脆弱得彷彿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所以肩膀越抖越厲害。
我想,有可能是崔恕真的在哭吧。
可我一動不動,甚至再也沒有向他邁出半步。
魏梔,不可以。
我提醒自己。
要知道,崔恕身邊的那個位置,早已經換人了。
你要忍住所有情緒,忍住嫉妒,也忍住愛。
哪怕你的少年郎,已經在你面前哭成了個孩子,你也不許動搖。
因為這是讓他變得幸福的代價。
因為這是讓你解脫的唯一辦法。
我在打更聲裡飄上枝頭。
小麻雀們都睡了,我就把頭枕在他們的腳邊。
反正也睡不著,就看看月亮看看天,就是不看進入寢殿的崔恕。
有什麼可看的。
我故作輕佻,嗤之以鼻。
崔恕也就哭這一會兒,等他明日一起來,照就還是那個即將愛上女主的男主角。
我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驗證。
崔恕他甚至不必等到天亮,只要一進屋,他的情緒就會重新回到劇情主線。
月光下,我看到十三的身影一閃而過。
只見他動作輕悄的敲開寢殿大門,走進去,躬身向崔恕行禮。
“王爺,大理寺來報——對面派信說,昨晚的確有人將林母的屍體偷偷運出牢房,隨後不知去向。屬下猜測,這恐怕是太子的人做的。”
崔恕手捧熱茶,微微一頓。
“這麼說來,林枝枝所說的虐屍之事,應當也是我那好兄長所為了吧。”
他笑了聲,臉上卻面無表情。
“王爺,既然太子如此嫁禍於您,又設計向林姑娘施恩,想讓您二人反目,那難道我們還要繼續留林姑娘在府中做事嗎?”
“留。為什麼不留?”
崔恕道,“我和林枝枝,本來就是仇人。仇人之間本就不共戴天,又何須旁人插足,更何來反目一說?”
多麼冠冕堂皇的一句話啊。
我聽了,連連搖頭。
誰與他人反目,不是日日相看兩厭,想盡辦法設計陷害?
可崔恕呢。
他讓林枝枝住進僕婦們的房間,安排她進入書房裡伺候。
甚至連偽造懿旨這種罪可殺頭的大事,都會全身心信任的交給林枝枝去做。
這哪裡是什麼反目?
這分明就是將兩人拴在一起,綁成一根繩上的螞蚱,再以共謀的身份,好將林枝枝永遠留在他崔恕的身邊罷了!
想著想著,我目光移動,看到一旁的十三身形微滯。
“王爺您……當真如此信任林姑娘?”
崔恕反問:“你覺得本王這樣做是因為信她?”
十三猶豫的點點頭,並未開口。
“呵,可是本王對她,不過只有利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