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大家都知道了,寧王妃繡花奇醜無比,把好好的梔子花繡成一團廢紙。
可崔恕卻當場打了那個人的臉。
“本王娶了王妃,自然是讓她來享福的。倘若她工於繡花,豈不是說明我寧王府委屈了王妃?”
我曾因為別人的嘲笑掉過眼淚。
但崔恕對我的呵護,卻讓我幸福了很久很久。
然而,林枝枝稍微出手,便輕描淡寫的將這份幸福給抹去了。
我久久不能回神,而崔恕已經目眥欲裂的衝了上去。
“你為什麼要改梔梔的繡樣!”
他一把搶過衣服,甚至沒留心林枝枝尚未鬆手,結果就是將人帶摔,林枝枝好不可憐的跪在他腳邊。
“我是看著王妃的針腳錯了不少,索性便改了……”
她輕輕咬唇,顯得有些委屈。
“而且,舊時花謝,枝頭上總會開出新花。”
我低下頭,看著崔恕的袖子。
不得不承認,林枝枝改的圖案很是精美。
互相依偎交纏的兩個枝頭,各掛一簇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寓意極好。
這樣的圖樣拿出去,京中貴人定會人人稱讚。
我猜都猜得到。
“王爺,王妃繡的梔子花太過單薄,風雨來了容易折斷,而我這樣一改,哪怕再有風雨,花枝也會相互依靠、不懼風雨……”
林枝枝絮絮叨叨,我看出她十分認真。
可不等她把話說完,崔恕卻突然吼道:“風雨?林枝枝,你好大的口氣,還敢提風雨二字!如今這府裡的風雨,不都是你們一家人帶來的嗎!”
林枝枝瞳孔驟縮。
她臉上柔和的表情瞬間變得難堪。
我知道,她不是那般心思深重之人。
她只是好心幹壞事,只是恰好修改了我拿不出手的針腳,只是恰好剝奪了又一個崔恕懷念我的理由。
崔恕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他沒有咄咄逼人的繼續說下去。
因為,沒必要了。
林枝枝顫顫巍巍的看他一眼,“王爺,您若不喜歡我改的圖樣,我可以重新再改回去,我有辦法的……”
“改回去?”
彷彿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崔恕忽然笑起來。
他盯著林枝枝,手中緊握衣服。
“林枝枝,我真羨慕你,活得如此輕鬆。”
“林宗耀殺人,你說你來贖罪。雪衣娘被毒死,你說你會補償。現在梔梔的繡樣面目全非,你又說你有辦法。”
“你有什麼辦法?”
“你的辦法就是把線拆掉,再用你的手仿照梔梔的針腳繡一個贗品。是每天對著空鳥籠拜拜,浪費一把種子。是打著來王府當牛做馬的旗號,破壞梔梔留下的每一件東西。”
說到這。
我見崔恕的眼中也漫起霧氣。
他沒有哭,聲音卻染上一絲哭腔。
“林枝枝。”
“你如果真的有很多辦法,那我當真想問一問你,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我的梔梔活過來?”
“只要你能做到,能實現我的願望,我的命,就都給你。”
柴房裡一片死寂。
林枝枝看著崔恕,久不能言。
崔恕靜靜與她對視,手裡的衣服越攥越緊。
最後,他的手緩緩鬆開,像是死心一般,轉過身去。
“林枝枝,你放過我吧。”
低頭是愛人的一部分。
崔恕終於向林枝枝低頭了。
我想,他們的故事很快就會有新的進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