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嬌摘耳環的手一頓。
那碩大的珍珠在燭光下散發出柔和的光暈來,越發襯得她的富貴奢華。
她輕輕嘆口氣,看著葉春的雙髻,想起從前的事。
上一世的時候,她待婢女很好。
尋常婢子發上只許簪絨花,她卻總是賞她些金銀玉器,小娘說,對貼身的人,得實心實意的。
她奉為圭臬,對春雪格外溫柔。
就連她在外惹了事也會擔心下她的面子而不會出言訓斥,她對她的格外優待,已經讓她和尋常的姑娘沒什麼分別了,有時見她僭越,也是溫和提醒,印象裡幾乎沒有說過她幾回。
可是,被謝皎皎收買,在她房中塞進了關鍵證據的,正是此人。
十二月天寒時,是春雪將冷水潑了自己一身,臨走時眼神冷冷,
“大娘子說了,姑娘樣貌身段都不如我,她日待她過門,會給我開了臉讓我做小娘,姑娘就別怪我了,畢竟,我也要為自己打算。”
林緒瑤看著她髮間自己賞賜的步搖,心如刀絞。
反觀原身,對犯錯的婢女極為嚴苛,可是亭梧院的下人們都對她格外尊重,連一絲一毫的錯處都不敢有。
顧雪嬌嘆氣,自己上一世又何嘗沒錯,若非她百般縱容,那婢女也不會妄生心思,以為扳倒了她,就可以做伯爵府的填房。
她那些所謂的愛護,讓她混淆了自己的身份,德不配位,必有災殃,這分明是害了她。
對待親信,需取二人折中的法子,讓她們敬而不畏,或是畏而不敬,都必定要遭至禍事。
“我不會嫁給世子。”
顧雪嬌取下簪子,及腰的長髮像是錦緞,鋪在肩頭,去了熱鬧奢華,露出少女不著一物的天然與純真。
“那姑娘怎麼會答應他?”
葉春仰望著姑娘,看得都有些痴了,姑娘實在太美了,一喜一嗔之間,都各有風情。
她不懂,趙世子那種徒有其表的腐儒,怎麼入了姑娘的眼。
“答應他,是為了給他最後一次機會。”
顧雪嬌怎麼會看不明白,趙茗煦那自作聰明的想法。
五日前,她派心腹暗中探查他的行蹤,果然跟著他找到了一間外宅。
趙茗煦早就與自家表姐暗通款曲。他的表姐家中落敗,罪臣之女,只能為人奴婢,可是趙茗煦想要她。
顧雪嬌瞭解大長公主,她不會答應,趙家只有這個獨子,她必定希望兒子未來的妻房可以帶來朝中的助益。
所以,兩下里商量的結果大抵就是,趙茗煦另娶正妻,表姐可以做妾。
待到正妻一入門,大長公主便用權勢彈壓,讓此事過了明路。
到時候只怕這正妻的位置看沒焐熱,就得看著夫君與其他女子朝夕相處。
趙茗煦與顧雪嬌曖昧不清,想必就是這個緣故了,他怕顧家權勢甚大,到時候表姐會受了欺負,可是又很難在京中找到如顧雪嬌這樣有門第又對他如此深情的女子了。
至於他為何突然這樣著急,顧雪嬌翻看了來往客人的記錄,發現一個無名的郎中常常出入。
想來,必定是那女子有了身子,所以急於在事發之前,娶了正妻過門。
所以,他想了這下三濫的辦法,讓顧雪嬌以清白換取退婚旨意,斷了她的退路。
日後,就算她再有不滿,京中人人皆知她的一片痴心,就算她鬧著要和離,哪個好人家的兒郎會願意娶這樣的女子。
再者,世子亦知顧家大廈將傾,一旦顧家出事,顧雪嬌就是罪臣之女,到時候一紙休書,還可以將她的豐厚嫁妝填了趙家的銀庫。
若是她沒穿來,原身豈不是要被吃幹抹淨。